二人怀抱警惕,附随堂倌至后。院中,一方八仙桌上灰黑土锅“噗、噗”作响,旁坐老翁正自挑探薪火,又将盖掀添入食材,顿时香气四溢。
“掌柜的,贵客已到。”堂倌立后,恭敬一语。
“哦?好好,你且下去。”老翁回看二人,打发堂倌,摆手相邀:“乍邀相请,多有唐突,还望二位少侠勿怪,请。”
二人对视,均难猜测其何用意,但已至此,索性入座一观。
“想必二位疑思,呵呵,来见笑,老夫素趣江湖逸闻,今日偶遇方以话叙。”老翁灿灿一笑,续将盘材一并倒入锅中。“趁此锅开之前,二位不妨道,亦让老夫过过耳瘾。”
“这老儿看似寻常,实非高人之像,况且吞天入院即平,难道是我多疑错想?”梁安低首细思,又将棉裹长刀把望,遂道:“子二人初学之徒实无历事可述,老先生错怀,我等堪当。”
“欸,杂料入锅,遑要撤下?嘿,老夫虽居市井之所,可眼目甚阅,一双浊耳更闻历忆往事。不过二位不肯开怀解语,那也无妨,便话家常。”老翁道,双目微斜显有嫌吝,自斟自酌。“哎,寡堂平居,确有清寂啊。”
“老先生一人独居?”梁安见他颜色有消,恐已错误人心,忙添切语。
“若非堂下无嗣,老夫何须逢人便请。”老翁双手一摆,眉目张作,旋又放笑:“哈,老夫方才明白,你二人青涩难耐啊,来,喝,这酒过三巡话头自至。”罢,直将酒壶斟洒而去。梁安连忙托盏迎往,而石生依旧沉面,仅有首示谢。
老翁见他模样,起是一楞,悻悻落座凑在梁安耳旁低道:“这黑面娃儿怎生不知笑意?你与他一路不觉慌闷?”
话声悄至,梁安折顾,确是横眉直望,只好巧辞:“他身怀有恙,但盛情感心,还请老先生莫较。”
“哦,身有不适却仍奔走,来江湖亦辛。不管他,干。”话毕,举首饮尽,而后直望,寓意劝饮。梁安难却盛情,抱笑以对,亦将酒杯1111,
近前。只闻隐隐汾香,不觉效学其师大呼“好酒”,一饮见底,却呛得猝咳不停。
“哈哈哈,娃娃面皮好厚,胡乱奉承不拣时候。哎呀,只顾笑言,且些将它忘了。”老翁正颜开怀,猛拍额堂,忙把桌上杯碗旁开,又执碳炉慌将锅下燃焰挑出。一番忙乱坐定,揭盖道:“如何?老夫这手杂菜,等闲难得,你二人算开了口福。”
梁安缓过气来,亦觉香溢。“什么名堂?”
“只管吃,你若能尝锅中何物,老夫自不吝惜予你一手。”
“当真?”
“嘿,就怕你吃入肚中也甚难明。”
“那子便不客气。”罢,一箸入锅,仅挂青白佐料。老翁瞧他颜有稍楞,便抄铜勺添过。梁安歉笑迎碗,再向石生望去,只见那抹黑沉不化,唯能摇首。
一碗汤菜,不明乾坤,索性递往口中,入时鲜浓,轻嚼酥烂,倒也难品何物。
“如何?可能尝出主料为何?”
“子口拙,不如再来一碗?”
“你这娃娃舌滑得紧,恐怕十碗八碗也难料中,罢了,老夫道予你听。”老翁目若弯月,复满其碗,置下铜勺,方才悠悠道:“此乃蛇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