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应听了.沉默下來.顿了一顿.颇为坚定地说道:“栾教头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教头.连他都被梁山捉了去.我是万万抵挡不住的.我看.不知将军与栾教头相比如何.”
孙立想也不想便开口.只是这口气里完全失去了先前的冲气.说道:“栾教头是我的师兄.得了师傅的真传.就是两个我也未必打得过他.”
李应听了故意沉沉地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我看.眼下坚守拼命是不行了.只有最后一条道.方能安安稳稳救出他们來.”
“什么办法..”祝太公并不知道这是李应和孙立唱的双簧.虽然他一直沒有开口.可是.两人的话却一字一句都刻到了心里去.而这些话都与他心里所想的一一映射.愈发加重了他的末日感.但是.祝太公一听到李应还有办法将他的三个儿子和栾廷玉都救回來.就算是最后一个.也好歹还是有一个.于是条件反射似追问出了口.
李应晓得祝太公眼下就是一具空壳.左右沒有依靠.现在将宝都押在了他的这个主意上.李应就此开口问道:“至今共是捉得几个贼人.”
祝朝奉一五一十地说道:“起初先捉得一个时迁.次后拿得一个细作杨林.又捉得一个黄信;扈家庄一丈青捉得一个王矮虎;阵上捉得两个:秦明、邓飞.今番将军又捉得一个石秀.这厮正是烧了我店屋的.算來一共是七个了.”
李应点点头说道:“一个也不要伤损了他们.好生与些饭酒.将养身体.休教饿损了他们.不好看.今日老庄主写一封信与宋江.说我等愿意拿这七个人换回三位少庄主和栾教头.”
祝太公听了浑身一抖.怎地沒有想到这个.祝太公的眼里射出一丝闪光來.但立刻又偷偷看了孙立一眼.这一眼本是想要看看孙立的脸色.生怕孙立以一个官府的身份从中间作梗.却不想此时.孙立也拿眼看向祝太公.让祝太公愈发有种做贼的感觉.
但出乎祝太公的意料.孙立并沒有断绝.而是说道:“太公.容我说一句私心话.”祝太公一听这话.觉得一丝希望來了.当下赶紧站起身來.认真地看着孙立.
孙立说道:“老太公.你要救儿子.我要救师兄.这本是人伦天理.打心底里.我是支持你的.但是.你有沒有想过.现在你们三个庄子与梁山争斗的事情已经传扬的沸沸扬扬.州府朝廷皆知.如果现在你将这些贼人放了.换回他们的性命來.可朝廷会饶得过你们么.州府的那些个将领不敢去战梁山.因为他们有绿林军撑腰.但他们敢來踏平你们三庄.因为你们什么都沒有.”
这句话像是一剂针药顿时刺痛了祝太公的伤痛.祝太公一下子又陷入了犹豫.颓废地一屁股坐下來.双眼愈发空洞了.
“官府不会再派人來了.你现在僵持下去.三子必死.祝家必亡.而你交了人出去.朝廷不会放过你.”李应看似多此一举地帮助祝太公又理了一遍思绪.这让祝太公听出了这话里的弦外之音.
祝太公缓缓地抬起脸來看着李应说道:“李庄主的意思是……”
“这几日我在贵庄养伤.想了很多.那日梁山众人杀入了我李家庄來.我一个人逃了出來.可是.我的家眷却都在梁山的手里.我是活了下來.可是.现在看來却了无生趣.与其.弄得妻离子散.倒不如舍了这一切.投奔梁山去.眼下绿林军已经成了气候.朝廷都奈何不得……”说道这里.李应突然顿住了.他知道祝太公低沉着脑袋在思考.当下也不打扰.这里面的厉害关系.他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了.
李应不说.孙立开口了说道:“祝太公若是想落个善始善终.这倒也不失为一种法子.我看可行.”
祝太公心里的关节就在孙立这里了.当下得了孙立的这个话.立刻释然.这个主意也就此打定.可是.却还是有些怀疑.便问道:“那将军如何向朝廷交差.”
孙立叹了口气.说道:“还能怎地办.只能将这一身功名都葬送了.好在我的家眷都在庄上.若是你们愿意.救出我师兄.咱们一道往永兴军路去投绿林军去.”
祝太公一听.很是感动.当下兀自点点头.最后又沉沉地点了一下.像是将最后的决定都做好了.便霍地将袖子一摆.中气饱满地喝道:“來人.取纸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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