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嫣月眉微拧，瞧看小叔自责的脸庞，车咕噜转起时，不由自住再后眺了那个村子一眼，好奇询问：“小叔，为何至歉，这个是什么村庄呢？穿着打扮怎地如此怪异？”

“是彝族。”阿真微笑回答，见小嫂子走出车厢，急忙移出一大块位置，叹息道：“现在大理有多少彝人我不知道，不过二百年前有一万余口，群居在荒山野林里。他们原本是羌人种族，因为头脑蠢钝，凶蛮如兽，后来被羌人给抛弃了。”

“难怪适才如此凶恶。”龙嫣捺坐于车板上，好奇再问：“那小叔为何向他们致歉呢？”

“是消夷计划。”说道，阿真见小嫂子一脸茫然，呵呵摆手解释：“这是我在位时，两件以剿匪为名，实者减丁之错的第一件。也因为太过损节，所以并没在册中提起。”

“原来如此。”龙嫣点了点头，明净的眸子凝视着他，嚅问道：“小叔，传闻当年您率五十万兽师，自开城远征夷蛮，当您舰抵长崎所下的第一道军令便是灭种，真有此事吗？”

林阿真撇开双眼，不敢与她澄净的双眼对视，点头道承认：“是真的。”

龙嫣曾陪伴他三年，小叔毕生事迹册里都有记载，偏偏没有记载东洋的灭种屠杀，她一直不愿去相信，因为亲王爷是那般的仁慈受人尊敬。

“东洋三日暴雨洗不清一地鲜血，亲王爷病中垂泪，卧榻三日遂令暴师止刃。暴军留粮百万尽退东洋。归师时，辽皇问王曰：‘征前誓师，片瓦不存，片草不生，现今如何？’王答之：‘禽畜转生，生兽在世，亦不忍哉，唯人惟为人也！辽皇默然，群臣皆然。’”

低吟史载，龙嫣吟看低头的小叔，柔声相求。“小叔之仁，天下共知，嫂子还请您忘怀过去，莫要伤心。”

林阿真摇了摇头，仰头观看绮丽的星空，重叹道：“很久了，久的我都忘了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就连阿朵和查乌他们长什么样子都忘了。”

阿朵原名耶律朵，查乌则是辽北亲王，小叔征战东洋时，这两人是他的鬼头刀和侩子手，这些史书都有记载的。

望看他惆怅身影，龙嫣心里有着万般的难受，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唯有悄然离开，留予他一片独思净地。

他们说话并未抑声，刘馨和童木木无漏的全听入耳里，两人眼里布满着浓浓的疑惑与不解，在见着龙嫣黯然返回车厢，不由自住齐朝那个仰天伤怀的佟二少爷睇去，车帘下落时，童木木率先疑问：“佟夫人，你与佟真在说什么？他没事吧？”

“是呀。”不只童木木糊涂，刘馨同样一脑桨糊，诧异无极接问：“亲王爷慈名就连方外之夷闻之亦也出口称赞，纵就是有过，亦无大错，更可况……”说到这里，她忍峻不住再朝落下的车帘瞧去，看着映于帘上的背影，一对柳叶眉紧紧蹙起。“……亲王爷已化羽二百余年，功过对错早归于尘土了呀。”

龙嫣轻里一叹，似是自语又似回答，喃喃言诉：“我该如何说起才好呀。”喃完，小脑袋轻轻摇晃，伸手把里面的弟妹们抱于怀中，温柔轻拭着小缸边缘，不再言语。

刘馨一路从临安跟来，知道这个精致的小瓦罐是龙嫣的心肝宝贝，不论她去哪里，此瓦罐一定随身相伴，且在她伤心或难受时，一定抱着此罐不语地静静凝思，至于瓦罐内所装是何物，她却是半点都不知。

童木木困惑无比，疑看龙嫣突然抱过一个瓦罐莹莹垂泪，她脸蛋顿时布满浓浓怪诞，低声轻唤：“佟夫人……”

“嘘！”刘馨知道龙嫣已陷入自已的世界里，轻嘘的打断童木木，见着她脸上怪诞神色，无声的摇了摇头，摊开被褥，朝左侧躺了下去。

不论童木木如何的观看，此瓦罐就是装骸骨的金桶，只是龙嫣所抱的金桶比一般金桶还在大的多，但是桶上所雕绘的孩童们确实就是金桶没错。

若说亲近之人撒手尘世，龙嫣抱着此桶流泪还情有可原，但据她所知，最近的爹亲及夫婿仍然健在，怎么却这般的独自垂泪呢？

一件接一件困惑让童木木轻拧叶眉，百思不得其解下，便也倒入被褥内，留给龙嫣一片清静之所。

龙嫣每次只要想到自已百年之后夫君的心碎，一颗心就疼的极其厉害，怀抱着弟妹们的骨灰，思想小叔那一股无奈惆怅，已然看到自已撒手时，夫君是如何不爱惜自已的过活了。

那个狂傲的男子，她心里说不出疼痛的夫君，不知现在如何了，井儿可有照顾好他，是不是又睁眼就为这个庞大的家族奔波操劳，仍这般的年少，却为天下所有大难，操劳的满头银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