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伦城外，此时大群白俄正在排队。在不远处的一块木牌子边上，用汉文，蒙文，以及俄文写着中华民国库伦移民办事处等字样。不过有几个登记处的竟然是俄人。

“嘿，库克尔，你怎么在这里？你在库伦找到了好工作做吗？”排队的米奇涅夫向桌子边上胡子刮得十分干净的一个俄人热情地打招呼说道。

“是的，还算不错，我想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得称呼我的中文名字了。来吧，这是契约，一份来自民国的善意契约。”被叫做库克尔的俄人拿出一张用俄文与中文两种文字所写的纸。

“什么？你已经加入了民国的国籍？”米奇涅夫吃了一惊道。

“是的，我是库伦最早加入民国国籍的俄人，因为会中文与俄文，最早被安排了一份工作，也许不富裕，不过在这该死的乱世，总算找到一份可以让家人活下去的办事做了，来吧，你想加入民国还是想要临时通行证，要不要申请一份救济？”

“申请救济？什么意思？”米奇涅夫问道。

“民国对我们俄人是十分友善的，对于在战乱中失去了家园，没有足够粮食生存下去的俄人，可以向民国申请救济粮，当然，这份粮食是要还的。你可以随后去找份事做，或者是参加民国官方组织的屯垦计划，租赁土地，借粮食。以后用你的收成去还。”库克尔解释着说道，“张贴在城墙上的告示难道你没看吗？噢。差点忘了，你不识字。”

“什么，有这么好的事？这民国人有这么慷慨吗？”米奇涅夫难以置信地问道。

“米奇涅夫，请收起你的置疑，民国对我们俄人是友好的。这个国家可以给我们提供生存所需要的粮食，还有军队的庇护。很多俄人因此而受益，比起之前残暴的谢米诺夫要好太多了。当然，如果你如果是想要骗吃骗喝，懒惰地以为可以凭救济粮就能生存下去，那么等待你的很可能是苦役和牢狱之灾。就是俄人，也不会再帮助你。”库克尔提醒着说道。

“你觉得是加入民国国籍好，还是申请临时通行证好？”米奇涅夫感兴趣地问道。

“当然是加入民国国籍，对于北面那块地方我可是再也不想回去了。我懂俄语和汉语，还会一些木工活。就算是去东南面富庶的奉天城，也能找到一份十分不错的工作。加入民国国籍可以优先被分配工作，最近的便在距离库伦南面的近七百里的地方修筑铁路，或者是去巴嘎诺尔煤矿采煤，蒙古这鬼地方虽然比北面好一些，但也是很冷的，凭你的体格，相信养活你家那几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拥有民国国籍的工人，工价会相应的高一些，这个你自己考虑。”

库克尔一笑说道。除了做些登记的活，库伦城因为战事被毁，工作之余，他还会做些帮助重建的木工活，赚些额外的外快补贴家用，这份收入比起以前一家在伊尔库茨克耕种要丰厚多了。对于那个不怎么喜欢读书的大儿子，库克尔也打算让他继承自己的手艺。或者是攒足了学费。送到奉天城那边的技术学校去深造。听过来得早的俄人说，如果精通一门技艺。足以在民国过上比沙俄还要富足得多的日子。伏特加酒，美味的面包，土豆，精盐等应有尽有。甚至不少从俄欧逃过来的一些知识份子，诸如会修理小火轮，懂得维护火车机车之类的技工日子是十分不错的。

“他们已经死在战乱中了。”米奇涅夫闻言脸色有些黯然说道。

“是吗，真是不幸，好好努力活下去，未来的日子还长。”库克尔安慰了一句。

“想当初咱们吃不上饭的时候，十三四岁便要出去闯生活，还不如这帮俄人的运气好，竟然碰到了民国这么好的政策。”库伦城墙上，张振方看着外面熙熙攘攘排队的俄人嘲讽地说道。

“是啊，以前老毛子打过来的时候可没少杀咱们汉人，没想到现在咱们军队变强的时候，还要到过来倒贴粮食养这些俄人。要我说不给这些俄人教训就不错了，凭什么还要出钱出粮的养这些白眼狼？”一名士兵也不服气地说道。

“文治武攻，中央这一手的高明之处你们自然不懂了，杀了这些俄人又能怎么样，不过是逞一时之快，出口恶气罢了，但对于民国未来收复远东的战略是没有好处的。你想，这些年来进入东北的俄人有多少？就是现在的难民就有好几十万，加上原来定居的富人，贵族，恐怕不下百万了吧，难道把这些人全都杀了？”陈毅久在外蒙，在外交上颇有一套，也不赞成纯军事的手段，用高压政策固然能压服人一时，但无法解决根本问题。

“就算这样，也不能把咱们的粮食给老毛子吃。”旁边一个军官仍然满肚子牢骚地说道。

“你小子，中央对俄人是不错，但你们这些当兵的待遇难道就没提高？单是在外兴安岭就有六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没收回来，中央看重的可不是这些粮食，是关外的土地，真要是把俄人都逼到对面去了。将来得多死多少人才能把土地收回来？凡事多动点脑子。”

以前不觉得，不过现在对比起来，还是觉得李荫培那个师的东北军服从性最好，军容好不说，话相对也少，打起仗来不含糊。更像个军人样。晋军还算好的，至于鄂军，皖军就少了一些纪律性，若不是有一个师的东北军在这边压着，恐怕单是让这些大头兵服从命令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至于对这些俄人采用怀柔政策的原因。一时间跟这些大头兵了说不清楚，从沙俄参战欧战开始，由于国内的困顿，便开始有部分俄人进入民国局势相对稳定的东北，而沙俄国内爆发革命，使得一部分富人。贵族纷纷逃离本国避难。在东北有意的牵引下，吸收了一大部分富人，技术员工。俄国境内的内战很快涉及全国，第三波移民则是富人，贵族。还有大批难民的混合。

此时的俄人在东北的经济与工业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而且地广人稀的东北在劳动力方面有着不小的缺口，每年由关内引进难民仍然无法满足需要，而另外一重原因也是利用怀柔政策向俄人释放善意，以减轻将来收复失地时的阻力。仇恨只是暂时的，而那广亵的土地却是可以世世代代都传承下去的宝贵财富。

至少从眼下来看，库伦这边涌进来的俄国难民对民国大多存有一份感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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