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色喜欢江尚香,是我们从少年时期就知道的事。他对谁都是阴阳怪气的,唯独对江尚香,温和得可疑。她不开心受委屈总是他第一个发现,她会毫不忌惮地朝他任性出气,而每次她留下一屁股烂摊子也都是他去帮她收拾的。
这份一直不离不弃的真心,恐怕也只有江尚香那个没长眼睛的才没发觉了。
又或者说,海色的这份心意,唯独瞒了她一个人。
从楼上下来时海色最后一句话仿佛还在我耳边,他虽是面表情,但眸里的怅然却直直扑过来:“她爱上谁是她的自由,她将我做哥哥一般,毕竟也法陪她一辈子。”
不自觉想起凤离那张绝美魅惑的脸,还有壁如素痴迷的眼,心里涌出莫名的烦躁。
身边突然响起一个带笑的声音,淡淡道:“不知姑娘想何事出了神,连在下望你许久都没有发觉。”
我侧过身去,看见一个白衣翩翩的男子,袖间绣了隐隐的金丝边纹,身后只跟了一两个家臣。
应该是哪个高官家的公子哥儿。
我一见到这种人就想起凤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口气生硬道:“关你什么事?”
他身后的家臣上前一步道:“大胆刁民,居然敢跟……”
白衣男子抬手打断他,道:“在下只是斗胆想跟姑娘做个朋友。”
我也没仔细听,随口道:“公子取笑了,奴家身份低微,怎敢高攀与公子相交。”
白衣男子扬眉:“你是这涟漪千字楼的?”
我点头:“奴家还要去其他官人府上伺候,就不打扰公子了。”说罢,也不理他,直直就走了出去,没有留意到身后他那一抹含笑打量的目光。
回了睿王府,凤离坐在池边凉亭中,见我来了,抬手示意我过去。
不知他手里从哪儿弄来一株秋海棠,随手把玩着,问:“酝溪这是上哪儿了,怎么带了一身怒气回来。”
我摇摇头:“并何事,只是这冬风意寒,让人端烦躁罢了。”
心里有突突地不好预感涌出来,我见他一幅垂眸在想什么的样子,站着也趣,刚想退下。就听见他的声音响起:“等等。”
“六爷还有何事?”心里不好的预感仿佛已经到达极限,马上就要汹涌着爆发出来了。
凤离将那朵海棠花随意放在鼻尖嗅了嗅,漫不经心道:“酝溪可还记得下棋时输了我五件事?”
“自然记得。”
凤离轻笑了声,将海棠花轻轻扔进池水里,道:“第一件事,就需要你现在去做。”说罢,他抬头看向我,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从那樱色的唇里缓缓吐出五个字来——
“杀了壁如素。”
我猛地一顿,两眼微微睁大。
这就是……那个不好的预感——
我今日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的情,是透进骨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