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儿是什么日子?”落葸见宫人们都忙着挂红锦便随口问了一句,如今的她,竟惧怕看到这些喜庆的颜色。
“落鸢娘娘,今个儿便是元宵之夜了啊。过一会儿,他们还要来贴福联呢。”回答的是拓跋傲扬前几日调来落鸢阁伺候她的宫人,元娘。元娘比其他的宫人年长一些,待人和蔼亲睦,在宫中口碑很好,底下的宫人都很是尊重她。
“哦,都到元宵了啊。”落葸后知后觉的叹了一句,
遥想那时元宵,与刘慕刚成了亲不久,他便答应她回儆王府,她对他横眉冷目,他霸道的夺去她的初吻,却对她反攻的阵势可奈何,她气极不过还在林池边捉弄了他,那是她回南昭的第一个元宵,有的竟全然是关于他的记忆。回忆便是如此,有让人痛不欲生的能力,像是刺绣一般,你若一张锦帛,等着这些逝去的过往在你身上来来回回的刺穿,才形成了一副带血的美丽图案。
“以后若旁人,不要叫我娘娘。”落葸语气依旧冰冷冷的,她越发觉得自己像是从前的刘慕,对人说话时也不多带一点表情,泛着寒意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娘娘,这…”元娘似是想说这并不合规矩,却被落葸突然显露的寒峻神色怔得将话收了回去,元娘进宫几十年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主,听说这个娘娘是王上攻打南昭时抢来的,难怪也是,带着国仇家恨入的宫,自然冷漠得很。
“娘娘…姑娘…”元娘一时间还改不过口,愣了一下又说道:
“王上说今夜宫里要设元宵宴,叫您准备准备,晚些时候会派人来接您。”
“给王上说我身子抱恙,便不去了罢。”落葸未加思索的拒绝道,进宫难免见到他的群臣和他后宫的各种女人,她只想好好的活着,多的是非便不去招惹。拓跋傲扬经常出入落鸢阁,他的皇后妃子们应该已经从心里将她列为劲敌了,若她还出席这君臣同乐的元宵宴便是自招灾祸了,她要作祸水,可是只能是低调的祸水,否则大仇未报,她便已经被女人们的嫉妒谋杀了。
元娘见她拒绝,面露难色,可看她意已决便不好再多劝什么。
北朔皇宫的玉液亭一派欢盛的景象,水榭的四围都挂了红色的灯笼,以红锦连接了高高挂起,点了烛火,灯笼的光晕投影到了湖水中,闪闪亮亮的一片,甚是好看。檀木桌椅以玉液亭为中心依次摆开,拓跋傲扬坐在亭中央,旁边是他的原配妻子,也是现在的新皇后,上官睿雪。他身着金锦长袍,外套了平缎夹袄,披了貂毛披风,心不在焉的把玩着他的墨玉扳指,他的目光扫过妃嫔的坐席,没有她。这时一个小太监上前来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他眉头一皱,挥了挥手示意来人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