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宁一席话将公孙度说的只能连连点头称是。
“汝或许心里在说。卢公乃飞白先生至交。定是看在飞白先生面上。留于邺城。而刘洪亦是如此。然否。”
“先生既然知晓。请赐教。”公孙度此时狼狈极了。较之战场之上的丢盔卸甲恐也不遑多让。
“大是大非面前。人岂可沒有原则。以上述三公之气节。若赵风当真心怀二志。图谋不轨。又岂会隐忍不发。。”管宁侃侃道。
公孙度第三次无言以对。
“在下要收拾一下。便于明日起身。失陪了。”管宁言罢。站起身來。一甩袖子。扬长而去。只留下个呆呆出神、百思不得其解的公孙度。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天际边残霞如血。
公孙度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都不知道迈的哪条腿出的管宁府。笔直的脊梁此时有些佝偻。有力的步伐此时有些踉跄。
公孙度强打精神。加快脚步向自己家中走去。
太累了。心太累了。需要回家。需要在家中好生休息一番。家是避风的港湾。家是疗养的圣地……
方兴致府门口。公孙度就看见自己两个儿子。满面春风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公孙度满腹狐疑。
公孙康仿佛看穿了他老子的心事。笑着道:“爹。好消息。”
公孙渊接着公孙康的话道:“此地并非讲话之所。酒宴我们都备下了。今天我二人当陪着爹爹痛饮。”
公孙康、公孙渊立于公孙度左右。不由分说。拉着公孙度便直奔厅堂而來。
进得厅堂之后。公孙度坐于上手。公孙康、公孙渊打横相陪。
公孙渊先给公孙度满上了酒。公孙康道:“爹。天助我也。今儿个得到消息。此次田豫小儿自幽州兵分两路。一路攻打轲比能。令一路才是攻我平州。”
公孙度听罢此言。也是一喜。追问道:“那來犯之敌究竟有多少人马。”
“四万。不过区区四万人马。康愿意领军于妥中。一战破之。”
(妥中位于六度水西岸。乃是自辽西入辽东的咽喉要道)
公孙度眯缝着眼睛。良久不语:四万人马。袭我辽东。而令一支人马去击轲比能。轲比能怎是汉军的对手。定然大败(公孙度此分析是出于对蛮夷的鄙薄)。而后那令一支汉军可自西向东横扫而过。于现在这支汉军形成夹击之势。虽我襄平上方乃是高句丽国。可这弹丸小国……
公孙度的沉吟不语。在公孙康、公孙渊眼中却成了爹哪怕沒有默许。也必定是意动。二人只需要趁热打铁。定然可说动他出兵。
一念及此。公孙康道:“爹。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儿一向敬佩爹的成就。干。”
公孙康的话音儿刚落。公孙渊亦道:“是啊。爹。虎父焉有犬子。。”
公孙度看着一脸期待。满是热切的两个儿子。摇头道:“你二人能有此志。为父甚是高兴。但是现在不可出战。还不到出战的时候啊。”
“敢问爹爹何时才能出战。”公孙渊略险不耐烦道。
“等到幽州军。锐气尽失。人困马乏。粮草供给吃紧。将士思乡、厌战之时。出兵定可一战而胜之。”
公孙康心里不以为然:要等到那时。。恐怕这辽东便只剩下乐浪一座孤城了。
兄弟二人对视。而后皆轻轻点了点头。
公孙康话锋一转道:“爹爹此言妙极。想北平、渔阳距我襄平甚是遥远。待幽州军孤军深入之后。我等便可围而奸之。”
公孙度见公孙康如此说。长出了一口气。将自管宁府中遇到的不快统统掩埋于心底。朗声道:“康儿能明白为父良苦用心。甚好。甚好啊。今日咱爷仨不谈正事。只管饮酒作乐便可。”
“紧遵父亲教诲。”兄弟二人一同举杯。毕恭毕敬道。
“好。好。好。來。干。”
就这样。公孙康、公孙渊轮番上阵劝酒。公孙度此时豪情冲云天。只要儿子说干。那么就干。沒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儿子跟爹喝酒。本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但要是别有用心。就不一样了。公孙康和公孙渊眼看着父亲左一杯。右一杯。但是好像看起來怎么也不会醉。不由得心烦意乱。
公孙度本來就烦不胜烦。之前强自将不痛快的事情压制心底。可此时借着酒力。那些被压制的事情似乎不甘心被公孙度压制。纷纷涌上了他的脑海。这霎时间。父子饮酒本是天伦之乐的事情。对公孙度而言就变成了酒入愁肠。
又是三杯两盏过后。公孙度便趴伏于桌案之上。呼呼大睡。
公孙康见状。心中大定:父亲啊父亲。儿也是不得已。待儿取了那田豫首级。为爹分忧……
公孙渊装模作样。走到公孙度旁边。推了又推。晃了又晃。见公孙度宛如一滩烂泥。动也不动。便对公孙康道:“大哥。可以动手了。”
公孙康点头。抖索着手。自公孙度怀中摸索半晌。才终于掏出了虎符兵令。兄弟二人看着这栩栩如生的虎符。两眼冒光。朝着沉沉入睡的公孙度磕了三个响头。便急匆匆出了厅堂。拎着早已收拾好的应用之物。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家贼难防啊。……家贼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