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了。”那媳妇望着婆婆笑着说道:“想吃东西了哩。“
“病了两三天。汤水不进。”老婆子向几个人说道:“你们都是福星。一來我这小孙女儿就清醒了。”
“孩子有病。这可不知道。”吴新民歉意的说:“我们这样吵吵嚷嚷了半天。”
“不要紧。”老婆子说道:“一个小妮儿。病了也沒拿她当过回子事。”
小孩子这时才看见。在她家屋子里竟有这么多眼生的人。她把伸出來的手缩回去。插到母亲的怀里。媳妇又对婆婆笑笑。老婆子才说:“我和大哥们卖个老脸。俺家小孙女儿想吃你们的干饭哩。”
“这好说。”曹国士连忙掀开锅盖。在锅台角上抓了一个饭碗。盛得满满的送过來。
奶奶喂着小孩吃。小孩吃得实在香甜。眨着小眼对人们笑了。
“在我们这里。不容易吃到这样好的干饭。”媳妇羞怯的对他们说。她爬下炕來。炒出一大盘酸菜來。当做回敬。
“孩子得的什么病呀。”吴新民开口问道。
“发热。”媳妇说道。
“那可要看看。我们还有点阿斯匹林。吃下去看看管不管用。”高鹏说着走了出去。呆了一会儿就回來了。手里拿着两片药。
……………….
山路上。两个汉子向前走着。身上背着两个大箩筐。满得满满的。却挡不住他们健步如飞的脚步。
“小歪子。可是被那个西施给摄了魂了。”中年汉子调侃道:“让你不要多看。偏不信。扎在心里出不來了吧。”
“嘿嘿。”年轻人有些尴尬的干笑了两声。“三叔。这么多漂亮的婆娘。还有形形**的物事。我的眼都有些花。”
“你呀。别光想着漂亮的婆娘。山外的人日子并不好过。担惊受怕的。哪里比得了咱们平平静静的山里。”中年汉子语重心长的教导道:“管你是哪朝哪代。管你是民国政府还是日本人当家。咱们不捐税。不纳粮。躲在山里才是最保险的。”
年轻人点着头。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外面的花花世界多好。窝在山沟里。一辈子就做那些事。见那些脸孔。闷也要闷死了。
“我就不想带你出來。只是这腿被野猪拱了一下。时不时的犯毛病。只好找个替换的人。”中年人叹了口气。说道:“你还年轻。外面的事情……唉。不吃亏不长记性。想当年。我也是和你一般的想法。”
三叔絮絮叨叨的说着。就象一个老和尚在教训下山回來。俗心荡漾的小和尚。小歪子默默的听着。时不时咧嘴笑笑。年轻人的心啊。你想开一扇小窗。他却偏要敞开道大门。在凡人眼里的红尘世界对小歪子这样初涉繁华的年轻人具有太多的诱惑。能看破它的人是需要经历一次次心灵上的震撼与冲击。经历一场场悲欢离别。才能剪去三千烦恼丝。远离尘世烦恼忧欢。把拥有的和企图拥有的统统抛弃。安心过着那平淡甚至是枯燥乏味的生活。
……………………
三叔和小歪子回到了深山的家里。才发现一支陌生的部队。说话带着奇怪的口音。有的胳膊上戴着破旧的红、蓝两色的袖标。对村人还算和气。
得到了独水镇的消息后。吴新民等人兴奋极了。二路军沒被日本鬼子打败。反倒收复了失地。听小歪子的只言片语介绍。现在还红火着很。那这一趟算沒白來。飘荡的浮萍终于有了根。
三叔的老腿病又犯了。小歪子自告奋勇担任了向导。部队出发了。临走时留下些粮食、食盐和日用品。让这些纯朴的村民非常感激。送出村外。招手告别。
“等打跑鬼子。我还真想在这世外仙境度过余生。”队伍走出了很远。吴新民回头远望。感慨道。
“山青水秀。与世无争。与他们相比。我们都是一些俗人。”曹国士自嘲道。
“嗨。小子。你藏了些什么东西。”高鹏奇怪的看着小歪子从一个树洞里掏出个小包袱背在身上。
“嘿嘿。沒什么。”小歪子咧嘴笑了笑。跑到前面带路去了。这是一只不知深浅的小牛犊。就要用自己的犄角去闯世界。他的心中充满了快乐和新奇。还带着一丝丝兴奋和恐惧。
部队暂时休息了。在这一直爬上來的笔峭的山路上。战士们有的脸朝山下。坐在石子路上;有的脸朝左右的山谷。倚靠在路旁的岩石上;有的背靠着背。有的四五个人围在一起。人们打火抽烟。烟是宝贵的。火石却不缺少。道路上每一块碎石。拾起來都可以打出火星。战士们说笑唱歌。翻过这座山。就能与另一支抗日武装会合。就能有个立脚之地了。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快乐。这一条条人迹稀罕的山谷。突然被人声充满了。
一团黑烟从远处笔直升起。在高处扩散。象个大蘑菇。接着。远处也升起了黑烟。一道道。直到模模糊糊。目力再也无法企及。
“这是……”吴新民霍然站起。指着远处。“狼烟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