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已是日上三竿。
杨宁头晕沉沉地穿好了衣服,将一堆东西装进怀里,装那药膏时他却也沒多想。
出了屋,被外面冷瑟的凉风一吹,杨宁清醒了不少,但对昨晚的事能够记起來的却是不多,只记得好像自己半夜醒來找水喝,文紫嫣进來与自己说了会话,至于具体说的是什么,自己却有些不记得了。
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干什么出格的事儿。
想到这里,杨宁想找文紫嫣探问一下,前后找了一圈,却沒见到文紫嫣的身影,反而看到文千石正在捧着一本书专心的读着。
“咦,杨兄,你醒了,昨晚休息的可好,”文千石见到杨宁,放下书本微笑着问道。
“还好还好,文兄,怎么沒见着紫嫣,”
“哦,今晨宫里派人來接她,说皇上的一个爱妃病了,让她去看看,”文千石答道。
“文兄,昨晚杨宁又多有叨扰贤兄妹之处,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杨宁笑着坐下道,表情里却并沒有看出多少不好意思的神色。
文千石却是正色道:“杨兄这是哪里话,咱们上次不已是说过了么,既然比邻而居,自然要互相帮扶了,不过,在下有句忠告要奉劝杨兄,这饮酒过多容易伤身子,杨兄以后还是少喝为妙,”
见文千石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杨宁也故作郑重道:“文兄说得极是,杨宁受教了,”顿了顿杨宁又道:“文兄,上次在天然居听人说你是翰林院的庶吉士,而且是翰林院最年轻、最有学问的庶吉士,听说,这庶吉士将來很可能是要入文渊阁参赞国家大事的,文兄实在是前途无量啊,”
“惭愧惭愧,不瞒杨兄,千石自知性格鲁直,只怕这为官之道是做不來的,也就是在翰林院研究些学问、明辨些是非之事罢了,”文千石说得神色甚是诚恳。
“文兄,是凡读书人最终还不都是求个功名利禄、富贵前程,像你这样想法的,倒真是少见呐,”
文千石正色道:“别人如何在下管不着,但在下却只求堂堂正正做人,安安心心作学问,良心无愧于天地足矣,”
见文千石脑子有些不开窍,杨宁咂咂嘴道:“文兄,学问咱们当然要作,但也总不能一直就这样下去,既然你有着翰林院这么好的踏板,为什么就不能寻找机会出官入仕呢,到时候,你权势也有了,地位也有了,银子更是不用愁了,你想想,到那时,生活岂不是更加美好么,”
文千石一皱眉道:“杨兄,在下已说过,官场上的事根本就不适合我,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追求,也许你认为升官发财是好事,但在下却认为平平淡淡、独善其身更好,咱们的人生追求不同罢了,”
这话说得其实是有些不客气了,杨宁心里不禁有气:哼,不为了文紫嫣是你这傻帽儿的妹妹,将來你这傻帽儿会是老子的大舅哥,老子才懒得与你在这苦口婆心呢。
“文兄,既然你这么心怀淡泊,那干嘛还要参加科考呢,干嘛还要入翰林院,又干嘛混了个‘京城三大才子’的名号呢,”
文千石脸上一红道:“这个不是一个概念,金榜題名乃是每一个读书人的梦想,也是证明自己的一个机会,而入翰林院则是朝廷的制度,也是在下为了更方便的研究学问,至于那‘京城三大才子’的名号,却,,,却只不过是一帮学子好友们一时好事给张兄、郝兄、以及在下冠以的,其实在下一直并不想要这虚名,也自愧担不起……,”
“哦,,,原來如此,”杨宁故意长长的“哦”了一声,“这么说來,一切功名都是别人强加给你的啊,唉,这人真要有些学问就是麻烦,想不出名都难,好啦,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文兄继续作学问吧,”
杨宁拱拱手告辞,文千石急忙起身相送。
走到门口,杨宁突然又转过身來道:“哦,对了,文兄,有一点我得提醒你,你想宁静淡泊地作些学问倒也罢了,只是可千万不要招惹上别人,否则你这学问可就作不下去了,”
文千石一愣,随即有些不悦道:“杨兄这是说的哪里话,在下好端端在翰林院静心治学问道,又能惹上谁了,”
杨宁笑笑道:“但愿如此,”说着,他又环视了一下文宅的冷清萧索道:“文兄,你想独善其身也就罢了,可也总不能老让紫嫣跟着你这样受罪啊,要知道,将來她的嫁妆还得你这做哥哥的置办呢,”
扔下这句话,杨宁再不管文千石还在发愣,转身就出门向自己宅子走去。
等到迈进了自家宅子的大门,杨宁转头看看,却发现文千石还在呆呆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想他刚才所说的话。
“公子,您可回來了,昨晚我命人收拾完,再出去找你时,你却不见了,可把我吓坏了,派人找了你大半夜,您这是去哪了,”杨宁刚一进院子,韩山林就急匆匆走了上來,一脸急切地道,杨宁看到他眼圈有些发红,神色里还带着几分疲惫,一看就是一夜沒休息好的样子。
杨宁不由脸色惭愧地道:“韩大叔,昨夜我实在喝多了,就跑到对面邻居家住了一晚上,害得大叔如此担心,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韩山林急忙摆摆手道:“公子千万别这么说,我绝对沒有责怪公子的意思,我只是……,”
杨宁挥手止住韩山林道:“大叔,你不用再说了,我都明白,以后我保证不会这样了,”
韩山林脸上闪过一丝感动,突然像想起什么來,四下瞧了瞧,看清周围无人后才压低声音对杨宁道:“公子,昨夜咱们收的那两个红包我打开了看了,那里面、那里面……,你猜那里面有多少银子,”说着话,韩山林一脸惊惶的样子。
杨宁笑道:“能有多少,将大叔你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