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杨宁听得明白,看來这王崇古与张居正是一条路子上的人。
杨宁与张居正又聊了些处理此次把汉纳吉投降的细节,越聊越是投机,而法空和尚与吴天和聊些江湖事情也甚是热闹,吴天和刻意讨好,将法空哄得高兴,一时兴起指点了一些武学上的难題,将吴天和高兴坏了。
这一顿酒直吃到天色全黑,众人才散去,张居正坐着八抬大轿离去,法空独自回了隆福寺,而杨宁则出來向北一拐,向近在咫尺的宅子走去。
今夜的气温陡降,比昨日冷了不少,杨宁喝了不少酒,但也感到不少寒意,因此拐进井帽儿胡同后快步向宅门走去。
待走到宅子门口的时候,杨宁刚迈上台阶,眼角处却瞥见一旁的石狮后面躲着一个人影,杨宁心下一惊,第一反应就是有刺客,他立刻警惕地喝道:“谁,”
那黑影站了起來,十分瘦小,发出一声有些颤抖的声音,“恩人,是、是我,”
杨宁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却看不清那黑影的样子,不由地走进了一些,仔细一瞧,终于认出了那人,这不是那日在天然居门口被天然居几个伙计暴揍了一顿的那个叫岳风的倔强小孩么。
“你是岳风,”杨宁脱口而出道。
那瘦小人影“扑通”跪了下來,语带些惊喜地道:“恩人还……记得我、我,”说话的声音明显有些哆嗦,想來是冻的。
“嘿,小岳风,真是你啊,你快起來,这是干什么,”说着,杨宁扶起了岳风,触手却是一片冰凉,想來是冻的,因为杨宁能感觉出岳风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衫。
“你这孩子怎么大半夜的在这里,瞧你冻得这样,上次不是给你银子了么,怎么不多买几件厚实衣服穿,”杨宁说着,又一摸岳风的脸蛋儿,触手也是一片冰凉。
“恩人,岳风是,,,是投奔你來了,你给的银子,我都用來给娘亲治病了,却……却还是沒治好,她、她……,我已经一个亲人都沒有了……哇,”哽咽着说着,到最后岳风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杨宁心下一黯,急忙安慰道:“别哭别哭,有你这样孝顺的儿子,你娘走得定也会安心,來,咱们先进去,从此之后,杨大哥就是你的亲人,”
领着大哭的岳风进了院子,听到动静的韩山林父女早从西院走了出來,见状急忙道:“公子,这是怎么了,这小家伙是谁,”
“大叔,先别问了,快给这孩子烧些水洗个澡,再给他找些合身的暖和衣服穿上,看这人都冻成筛糠了,”杨宁催促道。
“哎,好唻,玉娘,你快让人烧水去,我去找衣服,”韩山林利索地答应道。
好一通忙活之后,岳风洗了个热水澡,穿上了新衣服,尽管衣服有些不太合身,但却难掩这小子的俊秀之气,看得杨宁都有些嫉妒了。
韩玉娘为岳风整好了衣服,就退到了一旁,而岳风却又是“扑通”一下跪在了杨宁面前,“恩人,你能收留我岳风,请受岳风一拜,”说着,他就要俯身磕头。
杨宁慌忙去扶,嘴里道:“你小子怎么回事,男儿膝下有黄金、归天跪地跪父母,你老是动不动就跪我做什么,”
岳风灵动的眸子注视着杨宁道:“恩人,岳风自然明白男儿膝下有黄金的道理,但恩人先是不嫌岳风鄙陋,给银子让我为母亲治病、送葬,现在又收留我,恩人对我实是恩同再造,岳风定要拜谢,”
见岳风一脸小大人的模样,杨宁不由有些好笑道:“我在天然居救你,是看你很有些骨气,现在收留你是因为你无家可归,你要这样老动不动就下跪,我可就生气了,有些事情,心里想着就行了,沒必要在乎这些面上的东西,”
“岳风多谢恩公教诲,”岳风说完,立刻从地上立了起來,恭谨地道。
杨宁摆摆手道:“你也不用恩公恩公的叫我,听着别扭,以后就叫我大哥就行了,”
“是,杨大哥,”岳风立刻乖巧地道。
杨宁微微一笑道:“岳风,听你说话,好像以前读过书啊,”
岳风神色一黯道:“自小跟着母亲识过一些字……,”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说这话想是想到了过世的母亲,岳风眼里的泪水又流了出來。
这小子真是个孝子,那日被天然居那几个伙计如此暴打都沒见他掉泪,现在却是说到母亲就伤心成这个样子。
“岳风,你安心在这住下,我也许不常待在家里,你有什么需要就和韩大叔、还有你玉娘姐姐说,以前的事过去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待过几日,我让韩大叔安排你去上个私塾,这书还是要读的,学知识很重要,”
岳风眼里闪过一丝感激神色,懂事地对韩山林行礼道:“韩大叔,”然后又对韩玉娘道:“玉娘姐姐,”
韩山林想是也很喜欢这岳风的机灵与乖巧,微笑着点点头,而韩玉娘则是脸色一红,轻轻点头以作回应。
“好啦,天色不早了,大家都休息吧,”说着,杨宁打了个哈欠,又折腾了一天,还喝了那么多酒,他着实有些累了。
岳风自此以后就在杨宁这住了下來,这孩子嘴甜,手脚又勤快,一段时日之后,杨宅内沒有一个不喜欢他的。
隆庆的病这两天时好时坏,一些政事都是由内阁处理,而杨宁等的不耐,去找李贵妃让她派自己去山西,李贵妃本來对他恋恋不舍,拖了一天又一天,最终架不住杨宁劝导,最终同意了他去山西。
一个清冷的早晨,杨宁离开了京城,向山西进发,随行的还有几个跟班太监,以及张为年为首的大内侍卫,这些侍卫人数比上次去宁夏多了一倍还多,这都是李贵妃暗地里吩咐表哥牟泰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