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钱多抬起一张花猫脸,半信半疑。
“千真万确。”
钱多猛然一把抱住费如雪,鼻涕眼泪全往她肩膀上蹭了,“太好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呜呜呜……”这回成了一边笑一边哭。
费如雪眼泪也流下来,她是不是可以肯定,若有一天她死后这世上会有一个人为她伤心哭泣?
费夫人推门进来,“收拾好了吗?”见钱多一张小脸笑哭不定,不禁奇怪,“小多在逗你如雪姐姐乐吗?”
“妈,小多以为我得了癌症晚期。”费如雪静静地看着妈妈。
费夫人脸上慌乱,不自然地笑笑,却不接费如雪的话,“我们走吧,车子在楼下等。司机要上来,我没让,反正东西不多。”拿起床上的袋子,催促一声,“走吧。”
费如雪却没有动,反倒牵钱多的手,“小多,你先下去等,我跟我妈说几句话。”
钱多抹抹眼泪,笑颜如花,乖乖地下去了。
费如雪目送钱多出去,走过去关上门,柔柔地看着费夫人,“妈。”
费夫人略略有些不安,眼见女儿期待的目光,她迟疑了一下,“如雪。”
母女两相互喊一声,却尽在不言中。
“妈,没用的,强扭的瓜不甜,以这种方式将锦年哥哥骗到我身边没有意思,而且,已经分手的事,他不会去重复。”她很清楚他,真正一旦决定的事,没人可将他拉回。
费夫人坐到床上,掩面低泣,“如雪,你爷爷不在了,你爸爸已没有活路,如烟就算有条活路,要自由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家里就剩下你和我,我一把年纪了,也不想再图个什么,只指望你过得好,我就好了。”
法院的审判已经下来,费仲天死刑,费如烟无期徒刑,钱超被判十年,无人上诉,判决成立。
“妈妈。”费如雪也是眼泪籁籁落下,这些天来,这些伤痛她不敢在妈妈面前表露半分,怕触及她过度的悲伤,母女两人都一样,在彼此面前故作坚强,不敢触及那些令她们崩溃的事。如今一挑破,母女两人抱头痛哭。一时间,小小的病房里悲伤弥漫,眼泪纷飞,只听见两个女人细细而压抑的抽泣。
哭声持续一阵,费如雪抬起头,拿出手帕给妈妈擦眼泪,“妈妈,你还有我,我一定过得好,过得很好,你放心。”今后,只有她们两人相依为命了,这么一想,才止住的眼泪又满眶。
“如雪,这世上的男人有像你爸爸那样的,也有像云锦年那样的。”费夫人接过女儿手中的手帕,却去给女儿擦眼泪,“你年轻,后来的日子还长,人生一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一个自己喜欢人相陪,你这些年就喜欢锦年一人,他对你也是有情意的,若能在一起,以他的人品,必不会亏待你。”
“妈,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费如雪低低轻叹。
“你爷爷一死,你爸爸一进去,家里就空了,这时候多的是落井下石虚与委蛇的人,只有锦年真心一肩挑起重担。这世上的人心危难之际最能体现,跟一杆枰一样,一称就出来了。如果换别人,一个才跟你分手的男人,跟你撇清还来不及,怎么会自动操劳费家事?我发现这孩子是真性情真品格,只怕以后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人了,为了你的幸福,我就算是这张老脸不要了,也要帮你抓住他。所以,我趁机提出让他以费家女婿的身份操办你爷爷的丧事。”
费夫人红红的眼睛里有坚毅和果断,孱弱全无,只有一付母鸡保护小鸡的豁出去的勇气,她要坐定云锦年是她女婿的身份,抢占先机,以舆论逼之,再以利益诱之,不愁步小安不退,事情虽然没有完全如她的意,可还是给如雪争取了三个月时间,三个月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她有信心。
“妈,你虚造声势,以舆论逼他,又现在又故意给我虚设假病,想博以同情,要是穿帮了我们怎么下台。”费如雪连连摇头,就算锦年哥哥重新接受她,她也不会答应,她不需要被人同情,尤其这个人是她深爱的男人。
“只要你们能在一起,我不惜代价,到时后果我一力承担,如雪,妈这回是豁出去了,赌一把,我赌锦年的品行,就算穿帮,只要你们结婚了,他还和从前一样对你好。”
“妈,你一定会输。他不会因为同情我而接受我,我也不想他同情我而接受我。”两个互相不接受的人,任何外人如何努力,都无法粘合到一起。
费夫人脸色苍白,紧抓住费如雪的手,泪眼朦胧,“如雪,我向你交个底,妈什么都豁出去了,你必须争取这一回,就算为了我。”
“妈......”费如雪被妈妈眼睛里的执念震住了,豁出去,到底如何豁出去?
“你爸爸的公司大部分被没收,还有一部分是当初我的嫁妆,虽然在他手里壮大,但还是我的,现在还回来了。我不懂经商,你也不懂,就算懂我也不会让你进入到那尔虞我诈的圈子里去,这部分我把它作为你的嫁妆,并入云家,交由他们来筹划,你爷爷你爸爸虽然倒下了,但你还是我费家的公主,身后有庞大的财力,嫁到云家一点也不掉价!我瞧着云家一家也是喜欢你的,真心实意将你当孙媳妇的,所以,我放心将公司交给他们,将你嫁进去。锦年有一个女朋友,我以我手里的股份换取她和锦年的分手。现在锦年还是一个人,他现在心情肯定不好,如雪,你应该出现在他身边,没有了那个女孩子,你和锦年关系不变,还是未婚夫妻。”
费夫人是真的豁出去了,将手里的财产全部押了,只为了女儿的幸福,费家已飘摇在水上,他们都沉下去了,只有如雪还浮着,她要以全部力量将她顶出来,这个女儿,是她生命里唯一的一根稻草。
费如雪呆住了,她压根没想到妈妈为了她嫁入云家,下了这么大的资本,她这是孤注一掷啊。
费如雪眼泪扑扑地流,抱住了妈妈,“妈,你怎么这么不给自己一点点退路,妈,这样走下去走不通啊,云家长辈对我好,我是知道的,可锦年哥哥是真的没爱过我,我一直是知道的,那个女孩在不在,我得不得病,公司给不给云家,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啊!”如果真这么容易松动,云锦年就不是云锦年了。
“锦年是孝子,极少有忤逆家里长辈的时候,这个你也是知道的,他会听老夫人的话的。”费夫人自己给自己打气,其实她心里没多大把握,她明白,如果这件事他真听家里的话,就不会有退婚这事发生了。
费如雪清楚地看清了妈妈的底气严重不足,低低地说,“妈,其实你也明白的,对不对?锦年哥哥在这件事上不会退缩。”这场赌注她现在就能看到结局。
“如雪,去争取吧,去吧,为了自己,为了妈妈,为了费家。”费夫人手抚摸着费如雪的头,声音充满悲切。
费如雪没动,恳切地望着妈妈,“其实公司可以以合并的方式加入云家,我们只拿股份就好,并不需要当嫁妆送过去,以后我嫁人,也不需要把它当嫁妆给我,我只嫁一心爱我的人,庞大的嫁妆很容易蒙蔽人的眼和心。”
费夫人有些发怔,宠大的嫁妆很容易蒙蔽人的眼和心?她很想反驳女儿的话,可内心苦涩,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当初她爸爸就是以庞大的嫁妆作诱惑,让费仲天娶了她,她是爱费仲天的,一直以为嫁给他后,会以自己的温柔贤惠打动他,刚结婚的几年里,两人相处的还不错,慢慢地,他的应酬越来越多,生意越做越大,秘密也越来越多,夫妻的情份日复一日地生疏。后来有了他在外面设金屋包女人的传闻,她不信,凭着他对两个女儿过份的宠爱,她不信他会做到这个地步,直到有一天,她无意看见他牵着一个年轻女子进去一家酒店,后来她问他这事件,内心渴望他否认,只要他否认,她就不追究,可没想到,费仲天竟然承认,他以另一种方式掩盖他的无耻,他说,你放心,费太太的位置永远是你的,雷打不动。
她要这个徒有虚名的费太太位置有什么意思?人后貌合神离,同床异梦,却在人前还扮演恩爱夫妻,以浓墨重彩装饰他正直仁慈企业家的光辉形象。她不是没有后悔过,可再后悔有什么用,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并促成的,这一颗苦果她只有自己吞,费老爷子是站在她一边的,可费仲天翅膀硬了,没有谁的话听得进去了。她不愿意一个家支离破碎,选择了隐忍,将所有的心血注在两个女儿身上。没想到其中一个也被费仲天牵连了,她身边只剩下一个女儿。
“妈,妈?”费如雪有些担忧地连声喊,她脸色灰败,肯定又想到那些伤心的事了。
费夫人回过神来,细细地看着费如雪,她身边就只有这个亲人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不能退缩,她深信,云锦年不是费仲天,她已经走过一次眼,这回,绝对不会!
“如雪,你争取三个月,三个月你争取不到,妈就放手,但你一定要争取。你想想,那个女孩这么容易放手,说明她并不真心爱锦年,而是冲着他的家世去的,而且这女孩的人品素质真的很差,她还打架,把邓家那二小子打得进了重症室。”
“邓群?”费如雪轻呼,她在医院里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就是他,那女孩打上门去,打倒一群保安,将邓群打得很严重。邓家报警才制住她,现在已被拘留,听说邓家要起诉,不要经济赔偿,要送她进监狱。”费夫人倒是意外女儿不知道,这事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难道锦年哥哥不管?”费如雪又惊又敬,打倒一群保安,打伤邓群,这等身手和勇气不是一般人都有的吧?
“他们分手了,再管像什么?再说这事本来就是那女孩有错。锦年是警察,他不能制止人家走法律程序。”
费如雪清秀的眉毛轻轻皱起,她有些不相信,锦年哥哥喜欢的女人会为了钱跟他分手?会因为分手而置他喜欢的女人而不顾?
“你爱他,就得为他想一想,如果我不这么做,锦年是不是就跟错了人,是不是要后悔一辈子?有谁的感情有你这么真,什么也不图的?没有。你为了他好,也要去争一争。就算他不爱你,你也不忍心让别人利用他,对不对?”费夫人轻轻吸了口气,她聪明的换了一个方式以打动女儿。
费如雪眉头越聚越紧,成了两座小小的黛山。
“答应妈,去争取,三个月里如果你还是不能让锦年回心转意,我不强求了,我也安心了,我为我女儿的幸福赌过一次,你也不强求了,也安心了,你为你的幸福争取过一次。好不好?”费夫人柔声道。
好不好?好不好?费如雪心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段时间很喜欢第一人称小说,追着赶着看,因为第一人称小说章章有主角。关于配角的章节不太喜欢看,现在写小说了,才知道配角也有不得不说的故事啊,目测这章亲们肯定不喜欢,但又不得不说,作二章发怕被纸妹们错着牙灭我,所以一次性写完一次性发了。虽然此章不好看,但作者高风亮节善解人意很有亮点,不虎摸一下不足以表扬,对吧。悄悄滴将铜体横陈过去求虎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