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宁仙殿。最后一面,是在良辰殿中,当她吐得稀里哗啦的时候,恍惚看到了宁妃满是同情怜惜的目光。
她不肯见她,或许是认为她是个骗子,表面上装得怎样好心,实际上却在勾搭皇帝。可心里面,她还是担心她的。百里安从不怪她,换做是自己,也会如此。
这一晃,半年过去了,冬天冷,她也没有再出武华殿,自然也与这宁妃不曾再见。听青雨说,皇帝越发不待见她了,在半个月前,将她贬为贵人,送去了后宫北面的幽兰阁居住。如今这宁仙殿,也就空了下来。
百里安回去了武华殿,叫宫女包裹好春夏的衣裙,还有一百两的银子,而后叫来了小多子:“你去一趟幽兰阁,将这些送给韩贵人,顺便打探一下那里的情况,韩贵人在那里过得怎么样。”
小多子称是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他回来复命:“韩贵人知道这些东西是娘娘送的,一言不发,呆坐了好长时间。最后让奴才回来告诉娘娘,是她错怪了娘娘,如果她有命回来,一定还与娘娘做好姐妹。”[
百里安含着眼泪:“她身子不好吗?”
小多子摇着头:“一直病的,降了级也没太医好好给她瞧。奴才看她一条命就剩下半条命了。那幽兰阁,一共就两间房,也是久没有人打扫的,韩贵人身边也只有个小宫女伺候,也是慌手慌脚不成模样。”
再怎么说,也是个贵人,怎能落到这步田地?端木苍兰贬了她,当然是不会再去看一眼了,所以那些狗仗人势的东西便刻薄了她该有的,令她这般困苦。
百里安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眸。她是自身难保,能做的,也就是尽量送些东西过去。她有的,也只有这些了。
思绪凌乱,心情烦躁,百里安只觉得浑身毫力气,倚在床边,半梦半醒。直到青雨走进来,才听到她的惊呼:“天呀,破水了,娘娘要生了,来人呀,快来人呀!”
破水了?难怪感觉身下湿湿。有人在脱她的衣裙,身下凉飕飕的,耳边是稳婆尖细的声音:“都别慌,只是破水,还没开始生。”
而后,是各种各样的人发出的各种声音:“热水来了……”“德妃娘娘到……”“血,流血了……”
你们好吵呀,我想睡觉,你们就不能安静一下吗?
“武妃娘娘,您清醒一下,您得用力呀!”
用力?为什么?
倏地一下,百里安被一种难言的痛激醒。她要生孩子了,那相伴她十月的孩子们就要来到这个世上了。
百里安尖叫起来,随着稳婆的口号引导,用力动肚子里的小家伙离开。
疼死了,疼得法忍受,这就是生孩子的痛楚吗?不知是谁怕她咬坏牙齿,塞了块白绢进去。可即使如此,她依旧咬得牙龈出血,整个白绢沾染了惊心的红。
可那红,又怎么能跟她的身下的床单相比?此刻的百里安,早已是浸在了鲜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