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玉压低声音道:“种鸦片!”
李伯阳目光陡然变得严厉起来,眼睛闪过的犹若实质的杀机,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徐景玉被李伯阳杀气腾腾的样子吓了一跳,慌忙摆手道:“卑职失言,失言。”
“我让你说!”
李伯阳重重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用力之大,茶杯裂出一道缝,茶水顺着桌子流下,目光凌厉如刀。
徐景玉眼皮一抖,嘴唇颤抖着道:“卑职是想,各地都在种植鸦片,每年所产金额巨大,等今年秋收过后,咱们种植……”
“你该死。”
李伯阳如同暴怒的狮子,霍拍桌而起,怒声道:“国家衰败至此,都是因鸦片而起,今天你敢建议我种鸦片,我毙了你。”
徐景*脚一软,强撑着身子没倒下,惨白着脸道:“县长息怒,卑职就是一说,卑职该死。”
“想也不能想!”
李伯阳勃然道:“你刚才说各地都在种植鸦片,我问你,南陵县有没有人在种植鸦片。”
徐景玉知道自己逃过一劫,顾不上摸额头的冷汗,连忙道:“有,城中大户十有*都有种植,就是多少不知了。”
李伯阳脸色阴晴不定,眼中闪烁着情绪莫名的精光,不停在原地踱着步,他没有想到南陵县竟然还有这等毒瘤存在,徐景玉所言的十之*,简直是触目惊心,一个个士绅衣冠楚楚,却没想到内里这么不堪。
李伯阳的心中酝酿着杀机,但又被他理智的按捺住,过了一阵子,问徐景玉:“我记得镇守使公署眀令禁烟,为何南陵县会这么大规模种植,难道是高福三许准的吗?”
徐景玉苦涩地道:“县长有所不知,自从禁烟令颁布以来,种鸦片就没有停过,只不过是多少的问题,徐大帅在世时,虽然明着讲禁烟,可实际上却是寓禁于征,各项军费都是从鸦片里面扣出来的,烟捐分三等,上等每亩交10元、中等为7元、下等为4元,南陵种烟最盛时,全县共种鸦片九万亩,一年所交烟捐竟达70万元。其他几县情况,县长可想而知。”
李伯阳皱了皱眉,疑道:“可我来时并没有发觉有种鸦片……”
徐景玉叹了声,为李伯阳解惑道:“去年大旱,粮食籽粒无收,饥荒来时,粮价腾贵,米面价格竟是鸦片两倍,死着无数,活着的人吃了教训,故而今年少有人再种。”
李伯阳面色沉重,一来二去最后还是伤在百姓,鸦片利在一时,可祸在三四,这种*绝不能放任。
李伯阳目光炯炯道:“从即日起,派出人手探查全县种植鸦片情况,待与彭春华打完仗,全面禁烟。”
“是。”
徐景玉面色严肃,他知道县长是要动真格的了。
……
张公渡,这里是南陵县漳江与青戈江交汇处,过了这里河水变浅,吨位大的船只只能止步了。
伴着轮船的汽笛声,一艘挂着膏药旗的铁甲炮船烟囱里冒着黑烟,劈波斩浪的从北门驶来。
赵丰源转过身,对李伯阳笑道:“县长,军火运到了。”
李伯阳淡然道:“那就赶快起运吧。”
张公渡这里水还算深,炮船平稳的靠岸,赵丰源先上了船,与船长叽里呱里的一顿交流后,他在船上向喊道:“李县长,请派人搬运把。”
李伯阳一挥手:“搬吧。”
早在渡口上等了一个小时的民夫呼啦涌上船,把武器弹药一箱箱的转运到渡口上的骡马驴车上。
看着一箱箱刷着绿漆的武器弹药陆续抬下,李伯阳的心情难得变得好起来,箱子缝隙散发的黄油味或许在民夫闻来十分刺鼻,可在李伯阳闻来,却是香醇的很。
都说兵为将胆,将为兵魂。
前些日子李伯阳手中虽有数千团丁,可他彻夜难安,没有枪杆子,无时无刻都得防备着里外的敌人。昨天从混江龙处买来的枪弹只能解一时之急,而今天的所到的枪弹,则是让他再也无惧一切敌人,甚至于雄踞芜湖的高福三,假以时日之后,都可以一争长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