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你是我军第一个派出去进攻的班级,以你刚才一窝蜂似的进攻,只会把手下弟兄们带入绝境,我问你,进攻时首先要注意的是什么?”李伯阳目光炯炯的问,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姜大杆子也是再问操场上所有人。
姜大杆子拧着眉想了半天,不确定道:“地形?”
“没错。看来你这两年兵没白当。”
李伯阳赞赏了他一声,大声对底下士兵道:“大家要记得,打仗时,地形是重中之重,好的地形,可以抵消敌我武器兵力优势,就拿攻击高地而言,敌人占据了易守难攻的地利,咱们进攻时就应该依托沿途掩体进行进攻,这样不仅能够最大可能的减少伤亡,也能使咱们的攻击更为有效率。”
士兵们都点头称是,姜大杆子满脸羞愧的低下头。李伯阳看了他一眼,认真道:“这没什么羞愧的,我是长官,受过军校系统学习。而你没有,况且你经过学习,也能懂得打仗的道理。我会在晚上开军官培训班,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报名参加。”
姜大杆子面色激动的应下,李伯阳所教授的战术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窗户,这个窗户是有别于以往在其他部队中浑噩的度日,使他看到了军队中发展的前景。
小插曲过后,李伯阳继续讲道:“在侦探地形之后,接下来就是要侦查敌人的火力配置,姜大杆子,如果你守阵地的话,敌人前进到阵地多远时,进行火力攻击。”
姜大杆子用心的想了会,很确定的说道:“当然是越远越好。”
李伯阳道:“以你的枪法,多少米之内可以打中敌人?”
姜大杆子一怔,有些尴尬道:“三、四十米吧。”
“那么你手下的士兵呢?”李伯阳又问。
姜大杆子心道连我这个当过兵的班长都打不远,其他人更不行了,便道:“二三十米远把。”
李伯阳道:“你再想一想,到底多少米之内开始攻击敌人最合适。”
姜大杆子不是蠢人,马上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放进了打,三四十米远。”
“没错。”李伯阳面色郑重道:“大家一定要记得,枪弹是军人的第二生命,战场之上子弹一定要尽最大可能的杀伤敌人,绝不能放空枪,浪费子弹。”
接下来,李伯阳又将构筑阵地及火力配置的诸多方案简单的介绍一下,并下发数百把铁铲铁锹,命令在大营外三百米处构筑防御公事。
其后,李伯阳在这个阵地上,把全军分为三部分,或攻或守,或撤或进,所有武器全都摆在阵地上,虽然没有实弹,可士兵们的精神却一直紧绷着。
就这样,一天的训练紧锣密鼓的展开,直到晚上九点钟,全军到了学习时间,军营中有南陵城请来的教师教授士兵读书写字,而这时,也到了李伯阳开设的军官培训班的授课时间。
全军三个团共有数百军官听课,早有从县内电灯公司买来的柴油发电机供电,操场之上数百军官目不转睛的看着手执教鞭的李伯阳。
李伯阳一天未歇,可神采奕奕没有一点疲容,他手中拿着教鞭,指着黑板上面写的‘指挥’两字,清了清嗓子道:“如果把军队比作一个人的话,各兵种构成人的五庄六腑,四肢百脉,但要使全军如臂指使,就离不开这‘指挥’两字。出色的指挥,能使五百人的军队发挥出数倍的战斗力;拙劣的指挥,却使五千人的部队发挥不了五百人的战斗力,其中的重要之处,需要你们好好琢磨。”
军官们聚精会神的听着,李伯阳接着道:“战术指挥,是一个军官最基本的素养。咱们中国的兵圣孙武子说过这样一句话‘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就是对战术指挥最为生动的写照。战术不是完全固定的,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变’!一场战斗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除了战术动作是具有一定模式之外,所有的情况都会改变!无论是敌我遭遇地点、战术选择、兵力分配、交火情况、伤亡情况……其发生变化之时,就是在座各位,进行战术指挥的时候。我会举范例供大家参考,可如果大家真要想吃透这门学问,要挑出条条框框,进行灵活多变的战术指挥。再套用孙子的一句话‘兵者,诡道也。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其近……。”
“由此,这堂课我总结出六个大家要在今后需要具备的能力。第一:出色的大局观;第二:精心的谋略;第三:无上的耐心;第四:超人的承受力;第五:灵活的指挥;第六:决断的魄力。这六者需要大家在行军打仗中慢慢体会,下课!”
李伯阳一人执鞭侃侃而言,直到讲到十点半,嗓子干渴的不行时,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这堂课。
在座的军官听得如此如醉,可能李伯阳都不清楚他为这些军官教授的军事知识是多么宝贵,偌大一个民国,全*事大学只有保定一家,而如几省讲武堂又只收本省学院,而黄埔军校至今声名不显。
似在场这些扛枪打仗的军官,虽然打了多年的仗,可要问他学到了打仗的本事没,一个个还是浑浑噩噩的,高不成低不就,往往不知道在哪场大战后就做了短命鬼。
他们比李伯阳更懂得今天所学的珍贵之处,一个个人如饥似渴的消化着李伯阳个人总结而出的军事心得。
“起立。”
就在最前排,拿着小本记完李伯阳所说的每一句话的刘稳站起来命令道。
所有军官起立,对着李伯阳肃穆敬礼,这是一种更甚于尊敬长官之上的对于知识的尊敬。
“解散。”
李伯阳摆了摆手,官兵可以休息,可他这个最高长官还得巡视大营,检查岗哨。
李伯阳在前面走着,刘稳紧紧跟上,把手中的水壶递了上来:“团长,喝口水吧。”
李伯阳笑着接过水壶,也是渴的厉害了,一口气足足把一壶水喝的干净,抹了一把嘴上的水珠,把水壶又丢回了刘稳,道了声:“痛快。”
“嘿嘿。”刘稳把水壶挂在肩上,从口袋里掏出小本本,堆着笑上前道:“团长,喝完水了,你再教我点。”
李伯阳斜眼看了他一眼,道:“刘稳,你这可是开小灶。”
刘稳振振有词道:“学习怎么能是开小灶呢,再说我这个副营长也别比人多学一点,才不丢团长你老人家的脸。”
李伯阳一笑,难得刘稳有了好胜心,这是好事情,点头道:“那成,跟我巡完营,再给你多讲一个小时。”
刘稳打了个千,怪声道:“谢团长的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