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局势出奇的平静,自从孙传芳告状之后,各省都难得安分起来,杨宇霆初督江苏,新官上任三把火,拿出在奉天的劲头,对军政商三界大肆调整,一展雄心报复。
李伯阳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明面上他与杨宇霆打的火热,不仅敲定联合修筑芜湖至南京的铁路,而且每隔三五日就派人去南京送上好礼,口称葛帅表示敬重。而杨宇霆也乐得有这么一个地方实力派挺自己,投李报浆,为李伯阳从北京陆军部讨下两个混成旅一年的军费,把李伯阳感动的够呛。
李伯阳在芜湖这段时间彻底做了甩手掌柜的,军政大事交给许正邦与董思白,而自己却一门心思的忙活起了在上海与陈光甫、黄楚九商定的矿业公司。
要想开矿业公司,自然绕不过由日本财团控制的中日实业公司,几乎全省的矿业都被中日实业公司以贷款条款控制,尤其是繁昌桃冲铁矿,出产采掘计划、计划管理、矿山设施和铁路码头都由中日实业公司控制,名义上是卖铁质矿砂,但实际上却是卖矿权。
李伯阳决难容忍这种明目张胆的掠夺行径,在得到陈光甫第一批资金成立华为矿业公司后,便签署镇守使政令,取缔皖南所有矿业,限期关停。
这一取缔,引起了矿业界的轩然大波,十几家矿业公司经理,齐聚芜湖,气势汹汹的要找李伯阳讨个说话。
李伯阳自然不会接见他们,先是民政厅长董思白接见一众老板,指出镇守使下达了新政令,所有矿业公司必须有自己的资金,贷款也只准从本国银行合法贷款,凡私自从公司个人贷款,一律无效。
这些老板自然不会忍痛李伯阳这个政令,声言开矿是经过农商部注册开办,镇守使并无权干涉。
董思白回道:“不管什么部,在皖南,则以镇守使政令为主。”
众老板无奈,值得又去农商部告状,可农商部有名无权,根本奈何不了李伯阳这个远在芜湖的军阀,又去安徽督署向姜登选告状,姜登选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猫腻,可却打了个哈哈声称这是皖南正常政务,自己并无理由过问。
姜登选很清楚,中国矿业为日本人控制于国于民无礼,再者说李伯阳这个手腕重兵的地方实力派,只能笼络,哪能因为这些小事就去指手画脚。
各种推诿,矿业公司停产半月,老板们急,可更急的是他们身后的日本人,当即日本驻芜湖领事气势汹汹的上门,声称李伯阳损害了大日本帝国的利益,要求取消政令,否则一切后果由李伯阳独自承担。
李伯阳自然听得出日本人这个威胁不仅仅是威胁,日本好比一条狗,从狗嘴里夺食,可真是会咬人。
若是一般军阀,自然不敢惹日本人,可李伯阳不然,闹革命就是要打到军阀列强,当即一口回绝日本领事,并告诉他政令一出绝无更改可能,日方若有什么行为,一切后果也由日方独自承担。
日本领事怒冲冲的回租界,当即聚集了九江、武汉、芜湖一带海军陆战队500余名,以及军舰8艘停在芜湖长江江面,最后通牒称一天之内李伯阳若不更改政令,则要向芜湖开炮。
这一举动顿时引起轩然大波,五卅惨案阴云还未散去,国人的反帝神经还在绷紧之中,日本此举刺痛了国人,当即芜湖民众上万人自觉上街游行,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干涉皖南内政
公署办公室,警察局长杨焕藻急匆匆的走进来道:“少帅不好了,芜湖民众不知怎么就上街游行了,说是要去租界抗议,足有上万人之多。”
李伯阳一怔,怒道:“胡闹,游行顶什么事,现在走到哪里了?”
杨焕藻道:“已经快到长街了。”
李伯阳道:“快给我接长街警备团。”
杨焕藻忙跑去给长街警备团接去电话,电话通后递给李伯阳,道:“少帅,电话通了。”
“我是李伯阳!”李伯阳接起电话,神色严肃道:“我命令你马上阻止游行队伍过长街。”
“是!”
警备团长犹豫了一下:“少帅,是否可以动手。”
李伯阳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许暴力对待。”
电话挂断,李伯阳忧心忡忡的按着额头,日本人比之欧美列强更为残暴,民众游行反帝是好事,可稍有不慎就会引起日本血腥对待,要知道五卅惨案其原由只是工人抗议关闭工厂和停发工资,而自己干的事却是从日本人嘴里抢利益,这厉害相差了百倍,不能不慎重对待。
杨焕藻瞧着李伯阳脸色,小心翼翼道:“少帅,咱们真要和日本人打么?”
李伯阳揉了揉脸颊,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怎么,怕了?”
杨焕藻摇头道:“说句不好听的话,天塌下来有您顶着,我只是担心您怎么应付这摊子事,东洋人可比英国人难对付,就怕……”说到这突然停顿住。
“就怕什么?直说。”李伯阳一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