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第二十七军发来德安大胜的电报后,李宗仁吃惊于战事结束之快,下令部队停止前进。
部队停下,作为先头部队的第6旅旅长夏威策马过来,询问为何部队停下。
李宗仁将情况说了,道:“德安战事既定,我军已经没有再去德安的必要,我打算转回箬溪。”
夏威为难道:“军长,我军长途而来,军粮基本告罄,弟兄们已经喝了两天的清粥,现在回箬溪去,只怕半路就断了粮。”
李宗仁无奈道:“那就继续赶路吧,到了德安向第二十七军借些粮食吧。”
夏威苦笑道:“本想着打完德安这一仗缴获些战利品补给部队,这倒好,白跑了一趟忙没帮上不说,还得舍下脸和人家借粮,这算什么事嘛。”说完,一甩马鞭,战马扬蹄而去了。
李宗仁心里也不是滋味,第七军现在遇到的难题何止是缺粮,先已届秋末冬初,天气转冷,士兵还穿着出桂时的短衣,白天倒无所谓,可一到夜间无论行军宿营都极为艰难,可叹的是他这个一军之长全无办法。
第七军继续向前行进,终于在下午六点钟抵达德安城下。
大部队在城外驻扎,李宗仁带着参谋长王应榆、政治部主任黄日葵、和第一纵队指挥官夏威以及一个连的卫队进城,刚到城门口,就见城门前聚集着一大群将官,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普通士兵军服的年轻人,军服上既没有军衔也没有领章,但其站立自有一股将帅的气势,李宗仁不需多想,便知道这个年轻人就是第二十七军军长李伯阳。
两人都是平起平坐的军长,李宗仁不敢怠慢,连忙催马上前,等来到李伯阳面前十几米远时,翻身下马,朗笑道:“是李军长吗,我是李宗仁。”
面对李宗仁这个党内前辈,李伯阳姿态放得很低,疾步相迎,行了个军礼道:“正是,李总指挥一路辛苦了。”李宗仁现在还是左翼军总指挥,李伯阳名义上属他统辖。
李宗仁不敢托大,回了军礼笑道:“早在箬溪便听韩百航旅长说李军长年轻过人,今日一见,才知道少年英雄果有其人。”
李伯阳微微一笑,以他今时的地位,早已不需人夸赞年轻有为,李宗仁这一说,倒有些摆资历,年轻就意味着晚辈,不免矮人一头。
“李总指挥,我为你介绍,这是我二十七军副军长许正邦。”李伯阳引荐道,许正邦上前一步,端正的敬了个军礼。
李宗仁微笑点头:“幸会,许副军长。”
接下来是吴旭、戚子超、韩百航等旅长,一一见过之后,李宗仁侧身为李伯阳介绍第七军的将领。
双方将领会晤后,李伯阳请第七军的将领进城,为他们接风洗尘。
在路上,李伯阳和李宗仁并肩同行,谈论起德安战役,李宗仁赞道:“我原本估计打下德安,集我两军之力也得三到五日的时间,没有想到贵部一军之力不到两天就攻克德安,其攻势之迅速大出我的意料啊。”
李伯阳谦虚道:“是敌军内部出现了问题,我军才得以速战攻克德安。”
李宗仁微微一笑,道:“李军长不要自谦,众所周知德安的卢军是孙传芳的精华,卢香亭更是一员大将,贵军一战而定,孙传芳精锐尽失,不仅江西的局面彻底改观,接下来江东的战事也更好打了。”
李伯阳哈哈一笑:“李总指挥抬爱了。”
沿途,李宗仁看到沿街站岗的第二十七军士兵个个精悍,昂首挺胸、腰杆笔直的如同标枪一样竖在那里纹丝不动,心中赞叹第二十七果真是训练有素。
不一会来到了司令部所在的县署,宴席已经备好,两军将领共坐一堂,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席间李伯阳和李宗仁痛饮几杯酒后,放下客套,两人以年龄互称。饭间,李伯阳察觉到李宗仁似有心事,奇道:“德邻兄,看你闷闷不乐,是饭菜不合口味吗?”
李宗仁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贤弟,老哥我在这里虽吃的是山珍海味,却如嚼蜡一般没有滋味。”
这话听得稀罕,李伯阳问:“这是为何呀?”
李宗仁叹道:“老弟是自己人,实不相瞒,说来惭愧,现在我的士兵已经断了炊,我在这吃喝的时候,士兵们却在忍饥挨饿,唉。”
李伯阳吃惊道:“竟有此事,老哥为何不早告诉我,我军军粮充沛,完全可以资助友军啊。”
李宗仁苦笑道:“老弟的部队刚打完仗,我怎好意思张嘴!”
李伯阳正色道:“老哥这就见外了,你我同是北伐军,同气连枝,正该相互扶助才是,况且老哥跋涉而来是为援助我二十七军,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坐视第七军的弟兄饿着肚子。”说完,朝外面喊道:“军需处长过来。”
不一会军需处长匆匆而来,李伯阳命令道:“拨一半的军粮给第七军的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