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李伯阳还有顾虑,毕竟在敌境招兵,报名的人数想来不多,但令他意外的是情况截然相反,自城头竖起青天白日旗时,城内的百姓自发踊跃劳军,不到半日的时间就以低于市价的价钱购得大军所需的粮食、药品,以及上千匹骡马。
罗群解释道:“山东有民谣说:司令满街走,参谋多如狗。就说的是张宗昌的军队,张宗昌手下有三十一个军,20多万人的军队,山东尽管不穷,但也养不起这么多兵,因此张宗昌的部队待遇极差,欠饷欠物是常事,有的部队一年都未曾关饷,这么多士兵活不下去,便如蝗虫扑向民间,抢劫烧杀、苛捐杂税层出不穷,听说光张宗昌设立的捐税项目,有正式名称的就多达60多种,山东百姓苦不堪言,渴望北伐军解救如同大旱而望甘露,百姓自然拥护,刚才募兵处送来统计,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报名的人就有上千人,其中不乏学生。”
李伯阳叹了口气,情绪有些低落,道:“恐怕会让百姓失望,我们现在还没有实力收复山东,日后说不定还得撤走。”
罗群宽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希望南京那边尽快组织北伐,好过我们孤军奋战。”
“南京?”
李伯阳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李宗仁和白崇禧服不了众,北伐遥遥无期。”
罗群叹息道:“正值多事之秋,校长不该下野的。”
“校长不下野,南京和武汉必然打起来,最后渔翁得利的只有张作霖。”李伯阳摇头道:“不管他们,咱们还是顾好眼前的事情吧。”
指挥部设在济宁最大的官僚私邸潘家大楼,说是大楼实际上并不是洋楼,而是一个四进四出的四合院,只不过院子里有三层圈楼,在全城最高,故而得名。这里十分宽敞,正好适合军部进驻。
驻入当晚,李伯阳正在主屋熟睡,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厢房传来,像是猫叫,又像女人的抽泣声,他睡眠极浅,顿时醒了过来,不由屏住呼吸,竖耳侧听起来,屋子里面静悄悄并无动静,又想门外一个班的卫士贴身守着,若有风吹草动,岂不早就冲进来了,便又继续睡了,不料刚要迷糊着,耳中又依稀听到了呜咽的女人哭声,这哭声仿若就在耳边,如泣如诉,若近若远,着实古怪。
李伯阳猛然惊醒,他自然不会怀疑耳朵出了问题,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屋子里确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一想把他吓了一跳,若说大活人,莫说一个师也吓不到他,可这鬼怪之物就让人毛骨悚然了,这时一想这屋子确实渗人,又宽又深,黑漆马虎。
悄然将手伸入枕头底下握紧手枪,李伯阳心神稍定,拔出手枪猛然睁开眼坐了起来,眼前并未有什么可怖的事情,堂屋中间的桌子上,一盏煤油灯闪烁着昏暗的光,他皱皱了眉,暗道是不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正待松下口气,忽然屋子里煤油灯闪灭,就在灯光灭的一瞬,他明明看到一个人形白影从眼角闪过,瞳孔顿时放大。
“砰!”
枪声在屋里响起,紧接着门窗大开卫士身手快速的冲进屋子里,传来杜汉山焦急的声音:“总指挥,怎么了!”
堂屋里黑漆马虎,李伯阳放下枪,脑门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平复呼吸,镇定道:“点灯!”
卫士将屋子里的蜡烛和煤油灯点着,这时罗群、关传钧等将领披着衣服跑过来,问哪里的枪声,是不是有刺客。
“谁在外面值夜?”李伯阳擦了一下汗,问道。
“报告,是卑职!”一个卫士班长站了出来。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我屋子里或者外面?”李伯阳盯着他问。
卫士班长摇头道:“没有动静。”
问其他人也是同样答复,罗群关切的走进问:“伯阳,怎么了?瞧你脸色煞白?”
李伯阳苦笑道:“活见鬼了,我听到有女人的哭声,屋子里的灯忽然就灭了,还见到一个白影,就从上面窗户一闪而过。”
罗群没有问是不是李伯阳出了幻觉,扭头一看,窗户那里留着一个弹孔,立刻下命令道:“来人,上屋顶查看是否有脚印。”
罗群又去查看桌子上的油灯,只见油灯灯芯和灯油都是新换的,灯罩也是密闭的,根本不可能熄灭,煤油灯这东西就是平常想要吹灭也难。
“奇怪。”
罗群心头疑惑,这时身手好的卫兵已经上屋查看完毕,回复上面没有发现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