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四顾也无甚么可供暖心定神的物什,渡远又好不自在了一阵子,便凝目去看了那窗外胧月。
纸窗本就薄,带着点微微的毛躁,渡远透过那窗户瞧月亮,瞧得时间久了,忽然又觉得,看这胧月像是在看自己的心一样,也毛躁的不得了。
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分析不出,是因了外物才导致自己毛躁,还是毛躁了才窥不见深浅与盈缺。
又这般寂寂坐了半晌,渡远终于还是忍不住慢慢站了起来。
本是想站起来稍微暖和暖和,毕竟那地太凉了,可这么一起身,目光顺势上抬,便势必要看到她。
渡远愣了会儿,眸光空了半晌,复又低下头来瞧着自己的手心看。
屁股触着地是凉的,手心却冒了汗。
猜不透自己在想甚么。
也猜不透月亮在映照甚么。
都是朦胧的。
但是渡远知道自己想做甚么。
想带她离开这里。
是,她是没姿色,是平平无奇,但……难保哪一天有人瞎呢?难保哪一天有人就是想点了她了?
这一次很偶然的事件,才让渡远忽然明白,自己先前在犹豫甚么。
只要让她离开这里,自己何须还顾自己渡不渡得了妖魔,自己只要救苍生就好了。
对,就这样。
把她也摆成苍生一粟中的那一个。
这里就无须再有顾忌,大开杀戒也好,直接镇压也罢,他没耐心再耗下去了,他也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他想安安静静的。
污了他的眼的,何苦再留着祸害世人呢。
想通透这一点,他终于忍不住走到床边,俯下身轻轻道了一句,「溪衍。」
「溪衍。」
「溪衍,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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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这儿,殷天问忽然一伸胳膊,捂住了『溯魂』上的影像,侧头挑眉冲花小满他们一干人叫嚣,「猜,接下来他俩发生了甚么。猜对有奖。」
花小满连看都懒得看他,一边抬起自己白白嫩嫩的小手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开,一边毫不留情的嘲笑,「嘁~你能有啥好东西给我们。」
谛铃则是在一旁有点担心,小小声的同林山凡嘀咕,「渡远大师该不会是破了清规戒律吧?」
林山凡闻言忍不住将折扇在手中转了几转,瞄了眼那个坐在他们中间的和尚,没甚么异常的表现,这才低声同谛铃道,「渡远他本就不遵甚么清规戒律的,他喝酒,杀生,你看,他不还吃鱼么。但……他确实是出了名的慈悲。」
说到这儿,林山凡忽然就不想再续下去了。
殷天问却在那边会心一笑,一边收了自己被花小满都拍红了的手,一边呲牙咧嘴的续道,「慈悲亦是无情啊,你以为他们之间会发生甚么,屁都没啊。」
将手收了回来,殷天问特心疼自己的揉了好大一会儿,这时看花小满又凑过去关注接下来发生了甚么,便忍不住在一旁吓唬她,「你小心,你将来也遇上一个这样温温柔柔的跟你说,『小满,跟我走吧……』好好好我不说了,姑奶奶剑放下,好好看,好好看!我们文明人不动手只动嘴!来,好好看戏,坐好……您请坐。」
殷天问那句假装柔情蜜意又声调千回百转的模仿还没学完,就见花小满在听到那句话后反应忒大,也不知哪根筋抽了拔剑就要削他,这好不容易重新坐下来也要好好看了,殷天问就瞧见花小满露在小褂衫外的那一截葱白小臂上,鸡皮疙瘩还在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
呃……
感情……自己恶心人的威力这么大啊~
这样好,又多掌握了一项三界最简单的撕逼技能!
殷天问默默在内心握拳,对,就该是这样,自己励志脱离战鬼身份之后,争取要做三界第一喷王。
别看他骁勇善战,实际上,他从小就对那种持着一把羽扇单单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就能把对方说的痛哭流涕改过自新哭天喊地然后重新做人的人特别佩服。
真是,说白了,啥事不能好好解决啊,非得打打杀杀的,多烦。
花小满刚才一瞬间忍不住拔剑也是因为听到了那声十分温柔的「小满,跟我走吧」。
一回头还偏偏看见了他单手撑头慵懒的模样,可眉目却偏偏正经,眼瞳却盛满盛情。
这一个晃神对的太不是时候,一瞬间,有戏言为真的恍惚。
也不知为真甚么,只是也就这么一瞬罢了,恍惚完了,便觉得这人真是欠揍,这么只该俩人心意相许很久……很久很久才能表达出来的话,这人却随意的就信口拈来,看来以前是没少满嘴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
该打!
真是的,没听说过,翔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的么!
於是花小满就忍不住拔剑戳他了,可他闪的也快,一瞬间又变了脸,嘻嘻哈哈的,好像早就知道这句话会惹毛自己一样。
好像搞得他有多熟悉自己的性子一样。
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