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肥原贤二,心念一动,大踏步,走到杜月笙跟前,伸出右手,作势摸向其额头。
哦,这是要量体温吗?
说迟,那是快,小龙注意这老特务多时,手一张,铁钳般的五指搭在了土肥原贤二手腕上。土肥原贤二顿时动弹不得,巨疼之下,右手赶忙缩回。嘴里吸着凉气,手碗上五道指印赫然在目。
这老小子心里极其恼怒,可又不能发作,吃了个哑巴亏,嘴里还不得不解释:“龙少爷,千万不要误会,鄙人早年学医,只是探探杜会长的体温而已。”
小龙咧嘴冷冷一笑,牙齿雪白:“有劳,只是我深知我父亲嗜好,他素来不喜欢男人摸他,更不喜欢日本男人摸他,所以请你回家摸你老母去。”
土肥原贤二张口结舌,这个老特务来华多年,何等身份,支那人视之如魔鬼,避之唯恐不及,何曾被人如此数落过!
管家万墨林冲小龙暗中连连罢手,难道老爷没告诉过他,土肥原贤二的特殊身份吗?急的老脸煞白。小龙兀自装作没看见,傲然直视老鬼子,无丝毫畏惧。
永野修身看到如此场面,再也坐不住了,狼的本性要显露。
永野修身像狼一样一步一趋,走到小龙面前。
冷冷地道:“你们支那人号称礼仪之邦,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小龙怪笑道:“今天我再说一次,你们别和哥哥玩嚣张,十年前我就弄死过嚣张的日本人。”另外,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你和那个日本人有很大不同,你肯定很想知道,对吧?”
永野修身奇道:“怎么不同?”
小龙笑道:“你比十年前那个东洋死鬼腿短多了,哈哈哈哈哈”。
永野修身寒着脸,那个气呀!突然哇呀呀一声怪叫,一招柔道袖车绞,绞向小龙脖颈。永野修身出身柔道世家,修习多年。此时被小龙气急,也不管以大欺小,也不管身份显赫,一出手就是必杀技。
“不好”!管家万墨林惊呼道。
这是要他的命,小龙哪敢小觑,马步双打,很普通的南拳招数。马步很沉稳,双腿落地就似生了根,双拳怪异的钻入永野修身的绞形手,瞬间化解。迅疾以少林大擒拿手,反捏其肘关节,永野修身顿时右边身子麻木不堪,萎顿不已。
刚要倒地,小龙却作了个揖,连道得罪,顺势伸手一带,使得永野修身不至嘴啃泥。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永野修身深知小龙还是手下留情,要不他此时双手肘关节已然粉碎。永野修身老脸涨红,半边身子酥麻不已。
客厅里鸦雀无声,杜月笙自然不能发出丝毫声音,管家、秘书脸色苍白,面面相觑。
龙少爷这刚回来,就惹下天大的祸事,事情要僵。
永野修身,习武出身,性格倒也耿直。日本武士道,向来崇拜强者。这日本族,只是向来臣服于强者、狠者。至于弱者在他们眼里蝼蚁不如,弱者的性命甚至不如一个臭虫。
永野修身十分感激小龙手下留情,此时,深深向小龙鞠了躬。“杜桑,我输了,谢谢手下留情。”
小龙倒有些喜欢他了,欺负老年人总归是错的,后悔下手重了些。小龙还是太年轻,永野修身此时已是海军大将,天皇特使,如果前面手獠此贼,倒是为中华、为世界少了很多麻烦。
此番来杜宅,土肥原贤二本以为以他和永野修身面子,杜月笙必定和日本国亲密有加,紧密合作。
谁曾想,半路上闪出个杜咬金,由于小龙横插一杠,计划破产。
土肥原贤二肥脸色阴晴不定,本来是刀切豆腐两面光的好事,现在有些不可收拾。
国内内阁,天皇陛下,多极为看重杜月笙在上海的势力,否则土肥原贤二也不会费了极大口舌,说动永野修身亲自前来杜宅。
事已至此,土肥原贤二无奈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取出一封秘信,递与徐采丞道:“徐桑,此信十万火急,关系极其重大,万望杜先生病愈后,回信与我”。
同时对着轮椅上的杜月笙深深一鞠躬,“希望杜先生身体保重,早日康复!日中友好、中日亲善的伟大事业还须杜先生鼎力相助。”
永野修身也一一向众人鞠躬,杜月笙又要假意起身送客,三人自是劝住。
土肥原贤二目光凝视着小龙,足足有几分钟,目不转睛,食人恶魔般凶狠。
小龙嘴里刚扔了橄榄,鼓着腮帮子,正嚼的起劲。看见土肥原贤二如此深情地凝望他,突然手托着腮帮子,也饶有兴趣的死盯着他,眼光更凶、更猛。
土肥原贤二跺了跺脚,转身告辞。
“哈哈哈哈,又和哥哥玩嚣张,我靠。”呸的一个橄榄核吐在地上
万墨林亲自引路,恭送二人到华格臬路口,直至目送二人的车队消失不见,深深吁了口气,才急急回到客厅。
杜先生已经回到书房,拆开的信随手仍在书桌上。
内容无外乎日本人对杜大亨的加官、进爵的许诺云云。。。。。。只是来头不小,日本天皇御笔。
杜月笙喝了口龙井,茶叶是杭州梅花邬的,产量稀少,弥足贵重,今晚味道却不怎么样。
小龙嬉皮笑脸看着义父,杜月笙指了指小龙,摇了摇头,苦笑不已。
父子两演出双簧就是搪塞日本人,没想到小龙弄出如此大动静。杜月笙手里抚摸着一翠玉龙龟,此宝物是玉佛寺,一高僧十年前送于他。
龙龟为古代神龙所生之子,背负河图洛书,揭显天地之数。龙头有赐福之意,龟背、龟尾有制煞解厄之效。有了此宝物,老杜一直顺风顺水,老杜暗暗祈祷,希望此次劫难依然能安全渡过。
书房里空气沉闷,徐采丞打开书房窗户,银白的月光一泻而入,映入了一屋的清寒。
四人相对,默默无语。
四人均感受到了丝丝的莫名的凉意。
秋已至,冬天也快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