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骨被斩断的高山座狼失去平衡,翻在道上。扑通的声音像是高山坠石砸在地表发出的一声闷响。它的背后载着的哥布林也被一并甩翻,哥布林在空中飞舞的短暂瞬间咿呀乱叫。
斩杀座狼骑兵的经验对于危机之中的克罗尔而言已经一次就已经足够了,克服不了观感障碍的克罗尔却能通过哥布林和座狼翻到的声音辨别如今形势。
克罗尔猛然间睁开了眼睛,迅速扫向了自己站立的身后。失去座狼的哥布林正匍匐在地上,探出了他灰色的干枯细爪想要摸起掉在一旁的漆黑齿刃。
“来啊!你这灰皮肤的混蛋!”克罗尔双腿发力,三步并作两步的跨到了哥布林座狼骑兵的后背,抬起手中的剑瞄准了它的脖颈,“你该死!所以!就给我去死!”
克罗尔右臂发力,毫不留情的挥斩,那哥布林座狼骑兵的脑袋便骨碌碌的顺着小道滚落斜坡。
“啊!”又一声妇孺的惨叫从克罗尔的后背传来。一对母子被后续赶上的两骑哥布林座狼骑兵用漆黑齿刃一一斩杀,先后倒在了克罗尔的眼前。那两骑座狼骑兵随即径直朝克罗尔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克罗尔却定住了。他看到了在地上痛苦呼喊的小孩,和爬行中的那位母亲。
“为什么要这样。不同物种之间会互相杀伐?”克罗尔再一看,他竟站在湖边村的村长大屋,他的手中提着的并不是剑,而是一根钓鱼竿,他的身高仿佛回到了从前只能刚好够着桌沿。他的母亲正坐在屋口的木凳上为他缝制着冬衣,这场面似曾相识。他记起来了,他正在和母亲为‘狼为什么会吃羊’这件事而争论不休,因为他忘记了在羊圈外布下陷阱,导致羊圈里的一支母羊被灰狼吃了。
“就像你喜欢钓鱼来烤着吃一样。你又为什么会吃鱼呢?”母亲扭过了头,那朝他看来的双眼里总是带着深深的慈爱。
“鱼不会发出声音啊!它们可不和狼和羊一样。上次看到隔壁吉姆叔叔猎杀那头公狼的时候,我看到公狼眼角明明就流下了泪水。”克罗尔向他的母亲争辩道。
“那好,我们也吃牛肉啊。牛在被杀的时候同样也会流泪啊。只有杀死了牛,我们才能得到你喜欢吃的牛肉是不是?你不也一直缠着你父亲去给你买点回来吃吗?所以我看你呐,就是因为偷懒和贪玩做错了事就随意找的一个理由,你还真该被你父亲好好的教训教训。”克罗尔的母亲忍不住抿嘴一笑。
“我真是不想伤害母狼。”克罗尔有些着急的吼道,“就是我父亲训斥我,我也这样说!”
“然而你却伤害了咱家圈里的羊!难道不是吗?”克罗尔的母亲摇了摇头。
“可我两边都不想伤害!”克罗尔皱着眉头,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凳子上,丢掉了手中的鱼竿。
“但这就是——命!”克罗尔从未听过母亲会这样说,他惊觉起来。
这时他才看到母亲慈爱的目光在霎那间充满了杀意。眼睛不知不觉中竟变得血红,克罗尔再定睛一看,他依旧还是站在德斯科台地与守护者台地之间的小道上。那双眼睛哪里是母亲的双眼,而是眼睛血红的灰皮肤哥布林骑兵。
克罗尔已经来不及架剑格挡了。向他头顶挥砍而来的漆黑齿刃像是灰色手臂上舞出的黑色旋风。
“完了。”克罗尔心中冰凉,他在想象着生后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地方。
“嗖——嗖——!”德斯科台地和守护者台地上响起了一阵梆子声。
从天而降的箭矢略过克罗尔的头顶,准确的命中了座狼骑兵的脑门心和胸腹,座狼骑兵在颤抖中丢下了漆黑齿刃,翻身坠下了奔驰的座狼。
“阻击怪物!”突然在两台地悬崖边出现的迪芬德士兵们手持恩特尔铁弓,向台地之间的小道上播撒着箭雨,追赶逃亡者的座狼骑兵们纷纷中箭。“快跑!湖边村的农夫!玛特将军就在小道尽头的营地!他来救你们了!”
克罗尔拔腿就跑。他望着悬崖上方的开始摇晃的巨石和碎石堆。
“快跑!湖边村的乡亲们。”克罗尔的话音刚落,悬崖上的巨石轰然向台地之间的小道砸来,碎石沿着陡壁也顺势倾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