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鸣知道杜聿明等在门口不走肯定是有事情的，他也不浪费时间，“光亭，有什么事？”

杜聿明开会时候一直有个疑问，他道：“军座，今天去参观26军的演习，我等觉得多有可改进的余地，为何刚才的会议您不去提及？”

许鸣似乎又有了名将的风采，他反问道：“光亭，你看郑洞国如何？”

杜聿明不解这个提问和今天的参观演习有什么联系，他老老实实回答道：“郑师长为人外圆内方，为人处事看似非常温和，但内心坚韧，郑桂庭这个人考虑问题很周全，对下属非常关心，是个很优秀的将领。”

“邱清泉呢？”

杜聿明想了一下，他和邱清泉关系一般，但他不喜欢在人背后说坏话，道：“邱师长骁勇善战，屡立奇功，他为人直爽，办事和做人都有一不二。”

许鸣笑道：“光亭，郑桂庭、还有邱雨庵，以及我当初推荐的方子珊和黄焕然，你们都是非常优秀的将领，那么，今天的事情还要我说吗？”

“可如果有人有遗漏怎么办？”

许鸣哈哈一笑，“既然他们是部队的长官，在具体的军事训练、日常管理和人事方面，我不会去指导什么，我相信他们，绝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看到杜聿明一脸佩服的样子，许鸣感到一些不好意思，这5位，还有廖耀湘，那可都是历史上的名将啊，部队给他们，就是自己不做任何安排，这些牛人也能带出强军来。

到了吃饭时间，许鸣将杜聿明留了下来。部队最近打干了不少河渠，捉到了许多鱼，许鸣面前就有一盘红烧泥鳅，加了些米粉，吃起来颇为爽口。

咦，不是说要和官兵同甘共苦？咳，现在不是谈工作嘛。

桌子上面还有一壶酒，许鸣不大喝酒，杜聿明也不究竟，不过酒这个东西，在饭桌上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让人多讲话。

两人边吃边聊，杜聿明说起了他以前的经历，杜聿明是陕西米脂人，父亲曾经是清朝的举人，还参加了同盟会。杜聿明在榆林中学毕业后，考入黄埔军校一期，1925年春，杜聿明第一次参加战斗，参加了讨伐陈炯明的东征。

杜聿明平时话不多，但今天似乎有所感触，他说到了他第一次参加的抗战，长城抗战。

“…那个时候，关雨东是师长，我是旅长，戴安澜是团长，咱们第一次和小鬼子打仗，开始都很激动，决心以死报国。没想到第一天行军的时候，就遭到鬼子飞机的轰炸，还没和鬼子打，就损失了300多人。路上全是败退的东北军，到了应该接防的阵地，友军跑光了，阵地被鬼子已经占领，最先前进的戴安澜被围…士兵不会丢手榴弹，雨东被自己的卫士炸伤，王涧阵亡了，梁凯也重伤；我的旅部遭到火力袭击，被鬼子火炮摧毁，当时我不在里面，捡回了一条命…

杜聿明说的说的，眼泪流了下来。长城抗战是中日全面战争以来，爆发的最大规模的局部战役，中国投入了20余万兵力，杜聿明当时是25师副师长兼73旅旅长，师长是关麟征，在军长徐庭瑶的带领下，在古北口与日军展开了长城抗战中“激战中的激战”（日军战后报告称）。战斗中，因为中国军队没有现代化作战经验，不知道防空和防炮，加上友军一触即溃，使徐庭瑶的第17军遭到重大伤亡，伤亡比例达到65%，其中第25师高达七成！

杜聿明咬着牙道：“我杜聿明在世间一天，就绝不会忘记阵亡的弟兄，军座，不管您怎么指挥，怎么练兵，只要能打败倭寇，我杜聿明绝不抗命。

许鸣感到一阵羞愧，前几天他还想过把杜聿明从第5军中赶走，他喝了一口，也说起了他在民国带保安团、恋爱、办公司的种种往事。

菜不断地加上，有的热了下继续吃，已经到了深夜，两人还谈心不减。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趴在桌上睡了起来，卫士看见，拿起大衣，披在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