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陆仁自知失言,可也没办法补救,只能硬着头皮胡编:“这是当初琴姬吟咏出来的诗,我在教婉儿曲乐的时候就顺便教给了她。而曹公会知道这首诗,应该是婉儿转教给昭姬之后,曹公你从昭姬的琴曲轻歌中听去的吧?”
曹操接着轻叹道:“天子初都许之时,士民皆有欢喜之意,可昭姬却因为家人落难,剩下她孤身一人寄居于孤府中,因此时时会在夜中对月弦歌,诉说心中哀愁之意,这首《离歌》就是孤那时听闻来的。转眼之眼就快两年的光景了,而且她还年轻,终归是要再找一个自己的归宿,不能一直这么寄居在孤那里……义浩,你是个聪明人,现在应该明白孤亲自将她送到你这里来的用意了吧?”
陆仁执杯的手微微一颤,连杯中的酒都颤出来了少许。半晌过去,陆仁才试探着道:“曹公的言下之意,今天是……是将昭姬送嫁至此?”
曹操点头:“正是!”
陆仁险些没喷口血出来,愕然道:“怎、怎么这么急?前、前几天才正式订下的……”
曹操很干脆的摆了摆手道:“已有媒妁为证,而且你与昭姬又都不愿加以操办,务求一切从简,那又何必再那么拖拖拉拉的?当然是早些了解为上。再者,你与昭姬若未曾完婚,她暂居在孤底中却又时不时的往你这里跑,只怕反而会惹来些闲言碎语。现在将她送来与你完婚,也可算是了了孤的一桩心事。”
对陆仁来说,这事情也来得太突然了,陆仁根本就没有一星半点的心理准备。再说陆仁就算是再怎么不想结婚,可这毕竟是人生的大事之一,曹操直接就送了个老婆来,却什么场面都没有的,陆仁的心理上一时半会儿间的又哪里能够接受得了?
可麻烦的是陆仁很清楚现在不接受都得接受,这要是真把曹操给惹毛了,陆仁那就肯定是没好果子吃的。而在这巨大的心理冲击之下,陆仁几乎是有口无心的道:“曹公,你、你还真是舍得啊!”
这句话触动了曹操心底某根敏感的神经,连带着使曹操的目光中都泛起了几许的寒意:“义浩,你这个舍得是什么意思?”
陆仁这里话一出口就知道说错了话,但眼下只能赶紧补救:“我是说……以昭姬的样貌人品,还有学识琴艺,曹公你完全可以把她许配给那些当世的名士才俊,而那些名士才俊也定然会于感恩之下对曹公全心尽忠。而相比之下,我这个人嘛……总感觉有些配不上昭姬。”
曹操的眉头扬了一扬,眯起双眼自抚长须道:“义浩,你又在自轻于己了。孤曾言文若是孤之子房,而你便是孤之萧何。既得子房,又得萧何,孤又何愁大业不定?而对于你这样的萧何之才,孤又有什么舍不得的?而且你与昭姬不也是情投意合吗?孤亦乐得作这个顺水人情。再者,你既然都敢把话说破,孤不妨亦对你明言相告,孤需要你的才干,需要你倾尽全力的辅佐于孤。只要你能尽力而为,孤也绝对不会有亏于你!”
陆仁这回是彻彻底底的傻了眼,心说老曹你对我的评价是不是也太高了点?汉相萧何耶……不过再转念一想,萧何对刘邦的供献主要就是在对大后方的打理上,自己如果用现代的各种产业科技帮曹操打理后方的话,搞不好确实能成为第二个萧何。
曹操自己斟满了一杯酒,沉吟道:“记得那时你自己都对孤说过,孤是一个要成就大业的人,而要成就大业,孤有很多事物就必须舍得……不知为何,孤在你这个真小人的面前,反而可以敞开胸怀直言实说,或许是因为我们都是聪明人,不用去说那些虚伪之言。”
陆仁没了脾气。正如曹操说的那样,很多时候实话虽然难听,但却永远会比那些华丽悦耳的虚假之言来得实在得多、有用得多。而这年头敢这样对手下不玩什么花招、直来直去的以利而诱的大老板,可能也就曹操这么一位了。
陆仁甚至在想,这要是换了刘备,指不定得玩出多少献殷勤、显诚意的招数来。不过话又说回来,陆仁也感觉得到曹操只有对他这个心态与观念不同的现代人才会这么直接,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正是曹操“识人”的一个体现?
心里这么想着,陆仁复又扭过头去,但这回张望的不是蔡琰,而是婉儿。这一眼望去,见婉儿正与蔡琰相谈甚欢,陆仁心中暗自嘀咕道:“婉儿不止一次的跟我说要我娶了蔡琰,而这次的事是我和蔡琰在暗中商量好的,连婉儿都不知道我和蔡琰其实是在演戏。不过这戏要是不演,依老曹的脾性,还有今天说出来的话,那可真叫天晓得回头会怎么对付我。算了,反正接下来的这两年左右的时间正好是我和曹操之间的一个蜜月期,超过了这个时间段才会有危险。虽然我穿回去之后留了蔡琰在这里,但以老曹对蔡琰的那份心,蔡琰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才是……这样不是正好吗?芳泽咱亲了,好人也做到了,值!!”
想完这些,陆仁的脸上便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相当之邪恶的笑,而曹操望见了陆仁的笑脸也跟着怪笑连连,因为曹操自以为得计了。当这二位心中各怀鬼胎的人目光一相交,又是一番让旁人听见可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