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陆仁正趴在营墙的某处,远望着对面高大的下邳城出神。
陆仁的病如果搁到现代其实还真算不了什么大病,说白了无非就是受了风寒之后引发的急性重感冒,外加上一点轻度的肺炎而已。不过以汉代的医学知识,以及军中相对简陋的医疗条件,他的病好不了那么快罢了。不过再怎么说,陆仁毕竟年纪轻,而且身体素质也不错,因此五天的时间过去,陆仁的烧早就退了,现在虽然还有些余症,比如咳得还有点厉害之外,身体到也没了什么大碍。
本来陆仁是想动用体能强化剂的自疗功能的,但想了想之后却没舍得用,毕竟那也不是什么大病,基本上是个人就会得过,也不是很难治疗。再说手上有医有药,还可借生病这个借口来偷偷小懒。
而且对比起以前几次动用自疗功能,现在人身安全方面也没有问题,不像之前的几次是处在危机环境之下不动用都不行,那又何必去浪费已经不多了的药剂剂量?要知道陆仁被穿越的“着陆点”是在初平四年的AD193春季,可现在已经是建安三年的AD198冬,五年半左右的时间下来,再怎么省着用也都用得七七八八了。
特别是在一些要命的场合,陆仁总不能为了省那么点药剂剂量却不管自己的这条小命吧?那可就本末倒置了,因此在该用的时候,陆仁绝不会去节省。总之现在陆仁的剂量只剩下了20%多一点,如果开到最大功率的二十倍,最多也只能持续三个小时左右。
说起来,陆仁现在的这种情况到挺符合他本来只是个现代社会里的吊丝的那种心态。说得简单直白点,现代社会里的寻常百姓,要是没有必要的话,谁都不愿走进医院的大门,去挨医院里那明明血淋淋却又看不见血的屠刀。而陆仁的“家底”已然不多,当然是能省下一点就是一点,还有一年半的日子得混的说。
不过陆仁现在的身体虽然已无大碍,但多少还是有些虚弱。而老是闷在营帐里,通风不畅空气不好就不用说了,适当的出来走动走动也有益于身体恢复,所以陆仁就到营帐外面来散散步。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陆仁就趴到了营墙那里,傻呆呆的望起了下邳城。
而这一望之下,陆仁的心情就变得有些低落。倒也不为别的,曹军的营寨虽然离下邳城有几里路,但隐隐约约的却也看得到那些留在城壁上的血迹,但有诸多散落在城墙脚下的尸体。不用多说,那些都是曹操在强攻下邳城时,两军将士留在那里的。
陆仁穿越到现在已经五年半快六年,又是“着陆”在这样一个时代,而且他自己都是个上过战场,还在死人堆里打过滚的人。对死人死尸什么的其实早都已经见怪不怪,甚至比现在所望见的景像还要凄惨上几分的景像都见过不少。
可问题就在于陆仁总是在有意无意的避开见到这样的景像,总是躲在后方安全的地区,再加上一大段还算安稳详和的小日子过下来,这样的景像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屏蔽了起来。直到今天再一次的面对这些他不愿去面对的景像,陆仁才发觉心中那根自以为已经麻木了的神经,还是有些敏感而脆弱,会令得他的心情变得那么的低落。
郭嘉不知何时来到了陆仁的身侧,见陆仁一直望着下邳的方向出神,却在静静的观察了陆仁好一阵之后才出声道:“义浩,你在看什么?”
“啊?哦,是老郭啊。也没什么,就是看见那么多死去的人尸身被遗弃在那里,不能于时入土为安,心里有些不好受罢了。”
郭嘉叹了口气,学着陆仁的样子趴到了旁边:“你小子还是老样子,碰上点事就会心软,甚至会让人觉得你有些妇人之仁。”
陆仁怅然的笑了笑:“妇人之仁?我从来就不打算做什么大事,有点妇人之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小子到是看得很开。不过也幸亏你只是精修于农耕,不怎么涉及战事军略,不然真不知道会因为你的妇人之仁而害死多少人。”
“我病还没好,懒得跟你作口舌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