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孝是胡员外的二儿子,今年二十岁,跟着胡忠在禹州开了个小饭店,去年刚生了个儿子,日子舒服得很。
轰隆一下,胡忠这个大靠山倒了不说,胡孝的饭店被查封,所有财产冲公还不算完,还在牢里蹲了两天,交代和胡忠如何官商勾结欺诈百姓、胡忠如何拿朝廷灾款在饭店吃喝的事实。
胡孝被放出来,并不是胡孝清白了,而是让他回来筹措银子填补亏空的。
按南丰国律法,除死刑外,其他获罪的犯人可以用钱减轻刑罚!也就是说,只要胡忠填补了亏空,再拿出足够的赎身钱来,完全可以减短刑期。
员外夫人胸脯拍得“啪啪”响,“我儿子不能流放,流放就是逼他死,就是逼我死!”
胡孝脖子一梗,“我哥公款亏空,都孝敬上官、玩女人了,为啥家里卖地替他还?”
“啪”地一声,员外夫人一巴掌扇在胡孝的脸上,骂道:“放你娘的屁!家里的钱不是你哥拿回来的?地不是他的钱买的?你干生意不是你哥拿的本钱?你往家里拿过几个子儿?!忘恩负义的东西!”
胡孝张口结舌,有些说不话来。是啊,哥这两年没少往家里拿钱,别都是朝廷的钱吧?
员外夫人呼天抢地:“都是你那个女人挑拨得,咋?你哥没了,家里房子、地都是你俩的了?!告诉她,门儿都没有!我就是把地卖光,也要把你哥从牢里捞出来!”
胡员外爆发了,“混账女人,地都卖光了,把他捞出来,一起在家喝西北风啊!”
“爹娘,都不要吵了,各让一步,”胡孝生意人到底脑子活络些,“把家里的旱田卖了!”
“旱田卖不上好价钱!”
“水田都种上麦子了,过一个多月,麦子就收了!现在卖了太可惜了。”
“哼!万一到时候来场大雨、冰雹的,绝收也有可能。倒不如卖些水田,价钱还高些!”
“都别说了,”胡员外吼道:“先卖那些闲着的地!看看价钱,再说其他的地!”
员外夫人忙擦了一把脸,“卖给谁?”
“前几天村长不是领着几个人来租地的吗?”胡员外说:“他们没地种,急着呢,先找他们几家问问。”
胡孝忙拦住:“一找他们,我们就低了,好地也卖不出好价钱!”
员外夫人立即不干了,“晚卖一天,你哥在牢里多受一天罪!你是想叫他死在牢里,家里都是你的了……嗷嗷嗷……我把家里都卖干卖净……”
“别号丧了!”胡员外大吼一声,对身边的管家说:“去请村长来!”
说完,胡员外转身找出账本,“过来算算!”
员外夫人一看有门儿,忙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鼻涕眼泪,直扑过来!
胡孝胸中怨气难平,想甩袖子走人,又舍不得。挤挤挨挨的走了过来,看胡员外扒拉算盘。
“闲着的地有一百二十亩,都是旱田。种了麦子的地是八百一十亩,其中水田五百亩,旱田三百一十亩。”
“咱家总共是九百三十亩地。”胡孝嘀咕了一句,“也不多嘛。”
“爹经营了一辈子,总共就得了这九百三十亩地。现在都拿出来,看看哪些合适卖,哪些不合适卖!”
“你经营啥了?”员外夫人一撇嘴,“当年我的嫁妆银子买了几百亩,胡忠拿回来的银子买了几百亩……”
“屁话!”胡员外一听老婆当着儿子的面说他没本事,立时翻了脸,“从穷鬼们手里弄来的、霸来的不算吗?旱田换穷鬼们的那些水田不算吗?穷鬼抵租子的那些地不算吗?高利贷弄来的那些地不算吗?”
员外夫人撇撇嘴。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就惦记着你的那点儿嫁妆银子,要不是我买了地,有多少也让你败坏完了……”
“好了好了,”眼看着父母又要吵起来,胡孝不耐烦地说:“说正事儿吧,到底卖哪些地?”
“闲着的地有一百二十亩,都是旱田,都卖了!种了麦子的地是八百一十亩,其中水田五百亩,旱田三百一十亩,把这三百一十亩也卖了!”
“多少钱一亩?”
“闲着的地便宜些,可卖八两银子一亩,一百二十亩就是九百六十两。种着麦子的可卖十两银子一亩,三百一十亩就是三千一百两银子。”
胡员外扒拉着算盘,“旱田总共是四百三十亩地。按照刚才我说的价钱,旱田总共可以卖四千零六十两银子!”
“三千多两的亏空补上,还可以剩下一千两,”胡孝气鼓鼓的,“这一千两,不知道能减几年刑期?”
员外夫人一拍手:“一千两减多少刑期我不管,我不能让你大哥去流放!流放路上就没了命!省下钱干啥!”
胡孝睁大了眼睛:“娘的意思是让哥无罪释放?那得花多少钱?”
员外夫人老脸一拧,“有人才有钱!才有地!这些没了,还可以再挣,你哥没了,啥都没了!”
胡孝委屈地嘀咕:“不是还有我呢嘛!”
“都不要吵了,”胡员外一咬牙,“再卖两百亩水田!麦子快收了,我们卖十三两银子一亩,又可得两千六百两银子!这些都花了,就看老大的命了!”
胡孝嘀嘀咕咕:“一下子花六千六百六十两银子……哥还不一定回得来,划算不划算……”
“要得就是这个六六大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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