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几个草药郎中和西医店的年青老板接进兵营,管吃管住还给工钱。管他西药草药,哪种见效就上哪种,就在兵营里面救治起了重伤员。
西药店的年青人姓陆,叫陆达,曾在上海读过医学,接受过一些进步思想,后来在沈阳一家外国人办的医院里当实习医生,“九一八”事件后,随大多数青年回到了关内。他本来就对蒋介石的软弱不满,回到关内仍见蒋介石置外患不顾,忙于“安内”;内战四起、遍地狼烟。灰了心,置办齐行头,干脆回家乡开起了私人诊所。但地处四川腹地的隆城居民却不相信西医,还好,要不是这里属于交通要道,走南闯北的过路商贾不少的话,只怕他早就关门歇业、靠卖打打药维持生活去了。
陆达是晓得红军的,知道是gong产党领导的一支工农武装,见这些红军穿着虽然怪异,但纪律严明、个个精神饱满,只这百把号人就消灭了国民党一个正规营,见识了红军真正的纪律后,没隔两天就有了离家出走的念头。
陆达有些本事,想给几个重伤员动刀,只问铁英和指导员放不放心,铁英对什么西医一窍不通,而指导员是见过世面的,当然同意;叫卫生员和一个心灵手巧的战士打下手,烧水煮汤,又叫人把敌营部旁的一间屋子打整干净,挂上白布做手术室,收拾规矩,陆达就叫抬人进去,准备动刀。铁英想看稀奇,被撵了出来,但明晃晃的刀叉是看到了的,他不无遗憾又啰啰嗦嗦的认为这几个人要遭这个医生整安逸,不想听伤员们被刀割得死去活来的惨叫,远远的溜达了出去。
大半天就牺牲了几十个战士,指导员痛心不已,虽然这仗必须得打,而且也打得十分漂亮,但部队可经不起几次这样的损失。心痛不已的指导员天天就带人四处宣传红军真理和GONG产党保护工、农、商的政策,晚上就打俘虏们的主意。其实好些俘虏都是穷苦人出身,一些是抓壮丁抓来的,一些是穷困潦倒、走投无路自己跑去吃兵粮、拿军饷的,没有多少阶级观点,见红军打仗虽然凶残,但闲下来却也是平常人一个;特别是那个叫铁英的人,一个半大不小的娃儿居然是这只队伍的首脑,而这些龙精虎猛的官兵见了也老早就敬礼、很是尊重;可恰恰这娃儿又不像是个长官,走路不上蹿下跳就好,就更别说要提条马鞭、背手走路或做叉腰训人的威严状了;还喜欢看老妞晒太阳、扎鞋底,摆龙门阵,一副没有城府的屁孩样子。
侦察队钱多,指导员给俘虏每天安排一稀两干,还有一顿肉,而且管够,这种伙食连当地的地主都没法比。
俘虏过了三天好吃好喝的日子,也看了红军公审枪毙了一个乡兵排长和两个乡勇、一个警察,还把区公所、警察所和敌人驻军的大部分东西分给了镇上居民和附近乡民们。天天都来问寒问暖、只是宣讲红军政策和纪律、一直不提其它的指导员开始说话了;在俘虏们相信了红军是帮穷人打仗的队伍后,准备放俘虏们走人,还给路费,但不准在去国民党队伍当兵,更不准做坏事,否则今后碰上就要遭敲沙罐【枪毙】;当然愿意留下来当红军的待遇就好得多,银元也比走人的人多了几块;有吃有住,说不定一、两年后还有钱回家娶媳妇。
四天后部队准备开拔,这时陆达找上了侦察队领队,他要参加红军,没等和指导员商量,铁英就直接点头同意。
虎子亲自带一个班,把陆达小诊所里的东西一样不留,全部打包捆了,叫战士牵匹骡马给陆达骑上,随队出发。
铁英和虎子亲眼见到了陆达的神奇,几个重伤员肚皮里、大腿里、背上的子弹取了出来不说,连缝了线的伤口都干疤了。如果没有陆达,这些人不死就得残废,陆达要参军,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宝贝吗?
又因为条件不允许,陆达贮藏的麻药不多,两个重伤员做完手术后,麻药就基本没有了,第三个战士在把子弹从腿骨里硬撬出来后,人就昏死了过去,但一直没发出铁英认为要听到的惨叫声;这是陆达见到的第一条硬汉,也坚定了他参加红军的决心。
而指导员更厉害,乡民招了五十个,俘虏就有六十几个参加了红军。本来有七十几个想参加的,几个排长怕俘虏多了一下子改造不过来,万一生了反骨自己要吃亏。指导员认理,经过反复甄别,好说歹说才劝走了那十几个人;这种好吃好喝还官兵平等的部队,想赖着去的人不少。
铁英虽然去太原呆了不少时间,但那是杀人,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逛街闲耍,如今进了不大的一座隆城都眨巴着眼睛开了眼界,不但让人把好东西都买了只管吃,连镇上的布匹都差点买空,什么青布、白布、甚至花布都买了。好在镇上有灰色的染料,把布全染成灰色后,又把全镇的裁缝都找了来,统一赶做红军的军服。后来又有一百多人参加红军,指导员急忙让侦察队会点针线活的那几个战士也披挂上阵,但铁英只准他们打下手缝裤脚袖口,也节省了裁缝不少时间,紧赶慢赶,总算在出发前都穿上了新军装。这下指导员又开始点起了脑壳,铁英也找不到想扁人的感觉了。
虽然染料也脱色,尤其是颜色较重的青布,还没有上身就显出了本来颜色,但总比穿着花衣服和老头的长衫子、还有老婆婆的对襟衣服去打仗好得多;而更糟糕的是,居然有人为了不露出屁股,还穿了具有浓厚四川特色的扎腰裤【裤腰硕大,没有绊扣,穿时左右拉紧、挽三圈即告停当,又叫挽三转】去参加行动,别说跑步打仗,自己走路都要拌筋斗,何来战斗力?铁英恨透了扎腰裤,现在总算有了些解脱。
清一色的新军装,又清一色有枪,指导员忙碌着光辎重又装了十几大车,连站在路边看远去队伍的铁英都啄起了脑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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