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起仓促,局面很快失去控制,铁英急中生智,命陆达点燃两只火把,在去梯子崖方向的北街站定。但见他左手一搭商会局大门,人已躬身而起,右脚斜蹬大门口旗杆,左手再搭屋顶飞檐,翻身而上,稳稳的站在了悬在街上的飞檐上。“啪、啪”两枪,鼓全身丹田之气,铁英舌绽春雷,用妈妈教的太原话迎街大喊:
“同志们,不要慌,我是支援班铁英,现在支援班已经占领了北面的梯子崖,我们从北方撤退,请卫生队先行,跟着两只火把走,驮马队随后,不要乱”。
红军九军团团部里的人谁不认识铁英班长,在微露的晨曦中,见班长单脚踏在飞翘的屋檐上,受伤的左脚虚提,恰如金鸡独立、玉树临风一般,任曳光的流弹在身边横飞,仍纹丝不动,只挥枪向北面遥指,坚定异常。人们安静了许多,又听班长以气贯长虹、穿透力极强的声音说支援班已经抢占了梯子崖,打通了一条撤退的道路,人群顿时在曙光之中见了希望,在支援三、四班的帮助下,很快就整好了队形,跟着陆达举起的火把和前卫四班向北街鱼贯而入。
铁英放了心,翻身一个倒栽葱栽了下去,落地时左手在旗杆上一拍,人便斜飘而立。不是铁英要显摆,而是时间所迫,可这个动作偏偏被不断回头看的牛妮看见,牛妮不舍,以为铁英又伤了,挣脱代三的手要向回跑,代三晓得班长的本事,不敢抗铁英的命,拦腰把牛妮扛了,任牛妮的拳头在身上乱打,只顾跟了王连长的四班疾走。
支援一班显然扛不住了,枪声又近了一些,铁英命支援三班和军团侦察连把滞后的军团首长们全都架上路,见军团总部在军团侦察连和警卫人员的保护下已经越过辎重队进入北街,命三班断后,保军团部和后勤机关逶迤而去;命郑幺娃四面通知各处战斗部队,向北撤退,自己提枪重新上屋。
天边原有的一线曙光已经被白色淡去,还有云层层叠叠,也有些多彩,却多了点厚重,预示着今天又是一个不太好的天:春去夏至,暴风雨还会远吗?
暴风雨只是一个预兆,可这里本该宁静的清晨却比暴风雨还要来得猛烈些——枪声覆盖了一切,无与争鸣。
支援一班加四排长一共十二个人分成三个战斗组,每组四个人,一挺轻机枪,两支冲锋枪,一支步枪。和一般的三人战斗组不一样,三人战斗组攻击队形是到三角形,成尖刀状;支援一班的四人战斗组成梭子状,机枪手压尾,其他三人中还有一个替补机枪手,随时都能形成一个独立的战斗单位。
天渐亮,四排长的战斗组在屋顶上一道砖砌的挡墙后面俯射着敌人。这种挡墙一般只有高大房屋、也就是有钱人家才修,是挡屋檐水不横流、不溅落街道和滴落其他矮小屋面的一种设施,也有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风水之说。
商会局自然有钱,地处以列中心地段,房屋建得气派,是以列街上唯一的两层楼建筑,站在屋顶上能观察好几条街道。重要的是,它在二楼四周都开有窗口,二楼上有军团部走时留下的侦察连三排,但二楼只有三排一个班,已经牺牲了三个战士,还有七个人,一挺轻机枪,战斗力颇强;另两个班去了下面街道和支援班两个战斗组阻挡敌人。
屋顶虽然是由瓦片盖起,却也像其他有钱的大户人家一样,有一道一米高的挡墙,向东南面视野极好,除了被街道屋檐遮挡的滴水线内看不到,整条大街和前面一个三岔路口全在打击范围内;二楼有侦察排凭借窗口做射击孔,楼顶四排长所带的战斗组有挡墙做掩护,整个大楼俨然就是个堡垒,把敌人挡在了两百米以外;有二、三十个敌人凭借檐柱的掩护冲进了百米内,但有已经退回在了商会大楼转角处的二、三两个战斗组的狙击,还是前进不得。
敌人受不了红军居高临下的打击,不断有精熟于偷鸡摸狗行为的土匪爬上屋顶,想争个平等条件向红军进攻,无奈还是矮红军一大截,平等不得,无论龟儿子些想如何的隐蔽着接近,都被四排长等一览无遗。而老一班的几个步枪手都是铁英从原老侦察队里几百号中挑出来的,枪法可想而知。否则支援一班就会全是轻机枪和冲锋枪,不会把几杆老套筒扛出来丢人现眼。土匪遭红军的一杆步枪打死、打伤了几个后,见堡垒上的红军还有机枪和冲锋枪,不敢在光秃秃的瓦面上嚎叫着发起群殴式的冲锋,却有躲在屋脊后东一枪西一枪乱打的本事。。。。。。
楼顶上的步枪手是谁?才伤好归队的原老一班掩护组剩下的唯一一个神枪手喜来;喜来来自井冈山老猎户家,又是实战打出来的人,任你土匪躲在乱七八糟的屋脊后面开枪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何况枪还是军团长从警卫连选出来的一支毛瑟98,在同一个射击点,敌人少有能开出第二枪的。
居民住的房屋低矮,每一户人家都有一条屋脊,杂乱而且众多,土匪更多,沿街道两边分散了鼠窃狗盗而来却也让喜来疲于应付,一支冲锋枪不得不撤出正面阻截加入到了对付左侧的战斗中。战斗组轻机枪还在响,但一个人负责一挺机枪就有换弹匣的时间,所以并不连续;敌人突进来了,四排长一支冲锋枪完成不了长距离阻截,敌人在前面三岔路口一座也有挡墙的屋面架起了四挺轻机枪,侧边一座屋顶也有机枪开始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