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十几里遍布敌骑兵游动部队,郑幺娃腿再快都快不过敌人的战马,司令员命军团警卫精英一个班不惜一切代价保护郑幺娃,郑幺娃能否找到铁英是这场狙击加驱逐、歼灭战的关键。
郑幺娃享受了一回大首长的待遇,心里却是不爽,害怕这些人拖了自己后腿,待带这十一个警卫战士潜出黄石垭后才发现,这些人个个都是老红军——高手,其游击经验十分丰富;虽然不敢往平坦处走,却也不走容易暴露身形的山脊,只向山腰的阴影和乱石里前行,遇沟壑乱石堆等容易作为敌潜伏哨的地方必定分出三人成左、中、右向前侦察前进,动作干净利落,警惕性之高不愧是保护大首长的精英们。
郑幺娃是土匪出身,有一些偷鸡摸狗的本事,在乱石沙坡上乱走甚是轻灵,又跟着铁英打过几十仗,有些老道的侦察经验。见红军们警惕性十分的高却也把时间耽误了不少,怕铁英们一不小心就和敌人骑兵遭遇了,到时定遭虎子脚踢、臭骂一顿。郑幺娃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叫红军警卫们只管隔距离跟着自己走就是了,自己单独一人向前疾走,隔了几十百把米就装神弄鬼的整些夜猫子叫声出来,后面的人便放心大胆的沿途跟去,速度果然快了很多。
大家走得欢喜,在一山弯处突见郑幺娃返回,道是前面被敌人拦住了去路。带警卫班的是军团警卫连的肖排长,晓得总部支援班里的人都是经过大阵仗的人,能人甚多,所以郑幺娃要单独探路就没加阻拦,如今见郑幺娃说得郑重,遂随郑幺娃潜出山腰侦察。
警卫班先前在两条山脊中隐蔽行进,黑黢黢的不清楚情况,转过山腰才发现前面已经是一片开阔地;但见一堆堆篝火绵延得不见了尽头,间或有隐约的帐篷相连,大多数敌人都身披毡子或依或坐的在篝火旁打盹休息;隐隐绰绰的战马群被圈在临时固定起来的桩子里,一片一片的点去,起码都是一个骑兵团,还马不卸鞍。
看敌人统一的单兵行军毡和随时都处在临战状态的布置,这股敌人不弱,起码指挥官不弱;宿营地呈一字长蛇阵横向排列,中间几座硕大帐篷和连绵一大片的较小帐篷足可证明是敌团部和警卫、直属机动部队;这种队列正是骑兵最经典的作战队列:打两边,布置在中部的机动精锐可以两头出击;打中间,头尾互应。可惜肖排长不懂,就是懂了郑幺娃也必须过去,否则后卫兵团就必要和敌人遭遇。不懂阵势,但开阔地适宜骑兵作战排长还是懂的,所以目前的敌情就必须让铁英们知道。
军团的警卫排长其忠诚可想而知,敌人基本上是以一个连为单位宿营,一堆篝火自然挤不下百十来号人,少说也分了八、九堆,多则十来堆,多有纵深;各个连相距也不过二、三十米,每堆篝火又有不少于一个游动哨兵。敌人篝火不见尽头,绕过去前途难测也时间不等人;摸过去更不可能,但郑幺娃必须要过去。既然飞不过去,排长做了一个绝对忠诚却鲁莽的决定:置之死地而后生,保护郑幺娃冲过去。更可怕的是,排长的决定居然没有任何人反对,连郑幺娃都缄口不言:这家伙跟铁英久了跟出了感情,危难之时也晓得拼死冲一回了,就是冲不过去也可以用枪声向铁英报警。
跟着军团长一起出生入死的警卫战士其忠诚绝对不亚于排长,排长决定一出,班长即带两人开始向前摸。排长知道这些人忠诚,多数抱了必死的决心,但十团和侦察大队几乎是军团一半的建制了,何况还有总部支援班呢,红军损失不起。如十团、侦察队被打垮或被歼灭,那军团长的前后夹击之计、驱逐或歼灭敌人骑兵团的计划就宣告破产;那么埋伏在堡子梁的十二团两个营就形同虚设,阻不住敌人骑兵,或反而被敌人驱逐或歼灭了,红军主力还是割不掉这条尾巴。岂止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就元气大伤的红军损兵折将后以何资本和蒋介石再战?
排长知道事干重大,命副班长带两人殿后,自己亲率四人保郑幺娃居中突击,即使冲不过去,料后卫兵团的行军速度,离此也不会很远,又命战友们势必战至一兵一弹,以枪声向支援班报信。
郑幺娃见过忠心的人,但没见过如肖排长一行用命相搏的大气忠诚,方始对铁英始终对红军不离不弃有所领悟,大受感染;红军有铁英、虎子等和肖排长如是人,前途必定光明。
警卫班长带两个战士从敌人两个连的结合部摸去,到了篝火的照射范围后不幸被哨兵发现,幸好夜深,火光照射不远,警卫班长的冲锋枪打响后,随后两个战士的两支冲锋枪同时向就近两堆篝火旁的敌人扫射。排长见敌人看似警惕性高,其实也是睡得放心的,被班长几个打了个措手不及,两个火堆旁的人死伤大半,大喊一声“冲”,率先从班长们撕开的缺口冲了过去。
三军团就是再穷,其警卫人员也不可能提把菜刀或老套筒去保护什么大首长吧?所以执行特殊任务的警卫班清一色的都是“伯格曼”冲锋枪,还有一挺捷克轻机枪。于是,三支冲锋枪开道,一挺机枪和四支冲锋枪向两边压迫,三支冲锋枪殿后,第一时间竟然生生的冲开一条血路,向对面的黑暗中杀去。
被冲击的是敌人两个连的结合部,红军来得突然,敌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眼见一彪人马向后面的黑暗中逸去,敌人慌乱中想上马追击,可就近的两群马匹已经先自乱了槽,几十上百匹战马拖了挣断的缰绳在火光中嘶鸣着奔窜,却是郑幺娃和警卫副班长干的好事。
郑幺娃一直得虎子的调教,又久经阵仗,一把驳壳枪使得虽不说出神入化,却也五十步外打个马匹之类的大目标不成问题。警卫排长见班长发起了冲击,知道要寻找铁英班长等还得要靠郑幺娃,遂命郑幺娃随后跟进,以一挺机枪和四支冲锋枪生生向两边阻止敌人靠近,紧随班长们向前方冲去。郑幺娃跟铁英打过些大仗,土匪脑壳有了些开窍,知道人跑不过马匹,和跟上来的副班长等人向能看见的战马群乱打。郑幺娃本来打马已经不成问题,还趁混乱潜进马拦处扔出两颗手榴弹。马儿连续被子弹射杀,本来就想逃命得紧,如今又被手榴弹一通乱炸,哪有不亡命挣脱的道理。于是被临时钉在沙地里的木桩便把持不住,被疯狂的马匹拖了乱跑,砸了乱兵、扫了摇摇欲坠的帐篷,敌宿营地一隅乱作一团。
郑幺娃抢了马匹,可是即使是大如军团级的警卫们也是没有多少机会骑马的,待郑幺娃循着肖排长等人时,警卫班已经战死两个,伤了两个,尚且还有七个,其中只有三个会骑马,他们是排长、班长和一个战士。排长命班长两人保郑幺娃先走,自己和其他战友狙击敌人,因为敌人骑兵已经从两翼围上来了。班长不去,不由分说带人向两翼狙击而去,只向排长大喊:“快走”。
此时天已微露晨曦,两头敌人已经成弧形向中间卷了过来,排长不及下“这是命令”之类的凶狠语言,急跨战马带一骑随郑幺娃向西而去。但敌人两翼的马队已经快要合拢,眼见他们是走不脱了。排长见势不妙,急和战士向南北各自分兵,意欲以一己之力挡住敌人尚未合拢的缺口,大喊郑幺娃“冲出去”。敌人多势众,郑幺娃如何又摆得脱敌人的追兵呢?
敌人训练有素,反应不慢,在中间两个连起了变故后不久,已经从左右两翼成扇面包围了出事地点。郑幺娃走不脱,警卫班更没有以一敌百的能力,各人也只有凭血肉之躯捍卫自己的忠诚了。但即将合拢的敌骑兵身后突然骚乱起来,一队红军骑兵分成三股从前面向阵中突了进来,左右两边各有约二十人,郑幺娃识得是侦察大队的人,中间三人你道是谁?当先一人左手挥剑,右手飞镖连发,正是铁英班长到了;侧边舞双刀的不是“龙”还会是谁?
郑幺娃要救人可反被人救,鼻子一酸差点就哭了,连铁英大喊“快走”都没有听见,只顾向后面乱指:“救他们”。
枪声激烈、人喊马嘶,纵是铁英耳朵好使也听不见。看了郑幺娃手势后知道有自己人陷在了里面,挥刀劈死一个就近的敌人后,看敌人从后面拥了过来,开始还依稀有的枪声已经停止,知道里面的人凶多吉少,不敢久留,命“龙”和一个苗家人及郑幺娃先行,自己断后,打马向侦查队拼命撕开的缺口返身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