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衡压下了自己的不甘,对林宾道:“那就请林先生为我们传递区星的消息,以便我们能够及时出兵,扫平区星之乱,让百姓少受涂炭之苦!”
林宾大喜,他知道,这意味着王衡已经接纳了自己,而自己以后在王衡身边的地位如何,就要看自己在这一次区星之乱里的表现了。他拜伏在地道:“林宾愿为公子效死。”
林宾退下之后,王衡沉思了起来,这个林宾倒算得上是一个人才,他颇有智谋、眼光、决断,对形势的分析也是很有见地,自己的手下倒是需要这么一个人,不过林宾行事果断狠辣,看重利益更多于其它东西,从他毫不犹豫的出卖区星就可见一斑了,论起忠孝节义等品格来,与三国时期留名的其他文臣武将相差甚远,当然,这样的人也是要用的,用好了有可能会发挥很大的作用,关键是自己要把他掌控好,只要自己一直具有能够压制他的实力,他就不会生出什么二心来。
林宾来到汉寿城的第三天,王叡派去送武陵春酒给他那些亲朋好友的几人也回到了汉寿,几人中为首一人叫王垚,是王叡的族侄,他今年二十出头,熟读诗书,精明强干,又从小习武,身手不错,王叡起兵讨黄巾的时候,王垚就跟随王叡了,他也深得王叡信任,所以这件差事也就交给他了。
王垚带回了几封书信,是郑玄、王融、诸葛珪、诸葛玄等人给王叡的回信,回信里都向王叡表达了谢意,还有对武陵春酒的赞赏,这几位名士都是好酒之人,对武陵春这种高度酒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
王垚更是说了郑玄的一件趣事,他将酒送到郑玄的住处的时候,郑玄嗅到酒香,按捺不住,当场就开了一坛,开始喝了起来,这一喝就不可收拾,片刻之间,大半坛酒就下去了,王垚拦都来不及,郑玄的家人和几位学生也不以为意,他们知道郑玄的酒量是很大的,普通的好酒可以喝一斛,这酒坛也不甚大,也就一斗多些,就算酒性烈一些,喝这么一点也不妨事,没想到郑玄当场酩酊大醉,呼呼大睡,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等酒醒了之后,他才连道失礼,亲笔写下了一封书信,交给王垚带了回来。
王垚的话让王叡、郑宁、王衡都是忍俊不禁,他们都知道郑玄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确实是一点也不奇怪。
王叡仔细看了郑玄的信,问王垚道:“德高,康成先生如今又回到高密了?”
郑玄家境不好,因为党锢之祸他又不能出来做官,所以连吃饭都是个大问题,说起来他的朋友很多,可是他也不愿意平白无故的接受朋友的馈赠,因此好几年前他就带着自己的一帮学生离开家乡高密,隐居到东莱的不其南山去开荒种地,顺便教学生们读书了。
在王叡上任之前,郑玄还是在东莱的,可是这封信里,郑玄却提到他已经回了高密,所以王叡有此一问。
王垚肃容道:“伯父,康成先生确实已经回到了高密!”
原来郑玄在不其南山躬耕数年,前去投奔他的弟子越来越多,而听闻他的名声去拜他为师的少年也是一天多过一天,到最近两年,郑玄门下弟子已经达到了数千人之多,不其山的荒地也是有限的,最近两年又是大旱,收成很差,所以郑玄前几年的一点存粮也被吃得干干净净,他的弟子们基本上都出自寒门,也没有什么粮食能拿出来补贴师门,养活这么多人,因此在上个月,郑玄已经断粮了,无奈之下,郑玄与弟子们只能各奔东西,他和十几个最得意的弟子回到了高密,而其他弟子各自回到了家乡。
王垚道:“康成先生家中境况十分窘迫,家徒四壁,全靠几个住得不远的弟子从家中拿来一些米粮,加上一些乡邻敬重康成先生的学问人品,也时常周济,这才能勉强度日,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我走的时候留下了一些钱,应该还能让康成先生支持一段时间吧!”
听到郑玄的境况如此窘迫,王叡和郑宁两人的眉头都是皱了起来,他们也明白了郑玄怎么会大醉一场,他只怕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更别说是武陵春这样的佳酿了,这次得到了这样的好酒,他岂有不痛饮一场的道理?
郑宁道:“大兄的日子怎么过成这样了?”
王叡叹道:“康成大兄多有机会做官,他受州郡征辟数次而不就,今年大将军何进又征辟他入朝做官,他还是没有应征,唉!”
去年黄巾之乱后,东汉朝廷解除了党锢,天下的士人又可以做官了,由于郑玄名气大,学问高,州郡长官争相征辟他做官,可是郑玄这个时候已经对朝政失去了信心,所以屡辞不就,今年外戚大将军何进为了表现自己的礼贤下士,也征辟郑玄入朝为官,郑玄还是推辞,州郡官员为了讨好何进,胁迫郑玄入朝,郑玄不得已之下,无奈入朝,何进将郑玄待若上宾,可是郑玄坚持不穿朝服,只是穿着普通儒生的衣服见了何进一面,第二天,他便又回到了隐居的地方。
如果郑玄愿意做官的话,他也不会陷入现在的窘境了,而是会过上优渥的生活,可是他对于当今朝政的黑暗不以为然,坚持着自己的节操--对于他的节操,王叡还是很佩服的,但是他现在自己当了刺史,刚刚尝到了征辟人才而不能如愿的滋味,对于这样的行为又很是不以为然,他认为真正的人才就要为朝廷出力,至少还可以让浑浊的官场变得稍微清明一些,所以他的心情还是很复杂的,可是他又不能指责郑玄做得不对,他也只能是长叹一声了。
郑宁道:“是啊,大兄如果肯出来做官就好了。不过事已至此,大兄的性子就是这样。我们能不能帮帮大兄?”
王叡沉吟片刻道:“不知道大兄愿不愿意来荆州,他如果愿意来荆州的话,那一切都好说了。”
郑宁蹙眉道:“以大兄的性子,只怕很难。”
让郑玄来荆州,那就意味着他一家人要完全依靠王叡而生活了,以郑玄的傲气,他是很难接受的。
王叡道:“是啊,我们哪怕多给大兄一些钱,他都不愿意接受,让他来荆州,只怕真的很难。不过怎么也要试一试,不能眼看着康成大兄这样的一代儒宗这样穷困潦倒下去。德高,你休息一天,再辛苦一趟,去高密把康成先生一家接到荆州来。”
王垚躬身应道:“诺!”
这个时候,王衡开口了:“阿父,不用这么急,还有十几天就是正旦了,让垚哥在荆州过了正旦再去高密吧!到时候我自然有办法让康成舅父愿意到荆州来。”
郑宁喜道:“三郎,你真的有办法让你康成舅父来荆州?”
王衡微笑点头道:“阿母,我有办法!”
王叡对王衡这段时间的表现十分满意,他知道儿子不是个喜欢说大话的人,既然他说有办法,那只怕是真的有办法,于是他颔首道:“既然如此,那德高你就在荆州过了正旦之后再去高密吧!”
王垚在王衡造出武陵春酒之后,对王衡的本事也是心服口服了,所以对王衡的话也是深信不疑,他再次应道:“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