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寅此言一出,举座皆惊,桓阶、张机、黄忠三人更是默然,他们家境都很一般,最多称得上中人之家,别说五万钱一斛,就算是最开始罗孚所说的三千钱一斛,他们都是无福消受,幸好今天的酒宴是免费的,要不然他们现在就无钱付帐了。
三人中,又以黄忠的神情最为沉重,想必他是想起了儿子黄叙的病了,虽然黄叙的病要想治好,需要数百万钱,可是也就值得数十斛酒钱罢了,但是这些钱他黄忠却偏偏就拿不出来,只能眼看着儿子受苦,一天天憔悴下去,这怎不叫他黯然神伤?
三人的神情王衡倒是都看在眼底,他盘算着,等这几天把之前近两个月酿出来的酒都卖掉了,应该就够黄叙的药钱了吧。
曹寅对他的话造成的效果很满意,他继续说道:“如此美酒,又是举世独一无二之佳酿,诸位觉得一斛五万钱贵吗?”
众人如梦初醒,连连附和道:“不贵不贵!”
曹泽大笑道:“一斛五万钱,王掌柜给我来十斛,今天就送到我家去!”
罗孚叫道:“给我来两斛!”
何兰鄙夷的看了罗孚一眼道:“我要五斛!”
程皓慢悠悠的道:“给我也来十斛!”
……
曹寅端起酒樽,一面细细品着樽中的美酒,一面拈须微笑,既然王叡想要发财,那么他就助王叡一臂之力,只要王叡别想着夺他曹寅的军政大权就够了。钱对他曹寅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数字罢了,这区区几十万钱又值得几何?至于武陵春酒到底值不值这个价?曹寅认为这个价也不算贵,毕竟这酒确实好,又是独一无二的,至少他曹寅这么多年来就没有喝过这样的酒。
王盛的眼中闪动着喜悦的光芒,他迅速将客人们要买的酒的数量记了下来,以免席后忘记了。
王叡微笑着开了口:“诸位果然都是酒中行家,识得出什么是真正的好酒。不过还请诸位再品一下这几样菜肴,看看滋味如何!”
众人刚才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酒上,此时听了王叡的话,一下子又关注起案几上的菜肴来,他们顿觉腹饥起来,这时候本来就是饭点,他们空腹喝了酒,这时候不饿倒是不正常了。
罗孚的肚子传来了一阵阵咕噜声,何兰又是鄙视的看了他一眼道:“粗俗!”
罗孚大怒,正欲反唇相讥,程道:“不可在王使君与曹太守面前失了体面。”
两人这才冷静下来,罗孚气冲冲的闷哼一声,举箸挟了一箸菜肴送入了口中,片刻之后,他的神情便变成了狂喜,他一面咀嚼,一面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声:“好吃!”便开始风卷残云般的消灭起他面前案几上的菜肴来。
其他人见了他的样子,也连忙吃起菜来,一尝之下,都顾不上说话了,只顾得吃菜了,就连曹寅和程,虽然还竭力维持着斯文形象,可是吃菜的速度也明显比平常快了不少。
王衡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这些菜肴自然也是他的杰作,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吃的菜都是煎的、烤的、烹的、煮的,可就是没有炒的,因为现在连炒锅都还没有发明出来,自然也就不会有“炒”这种后世中国菜中最重要的烹调方式了,可是中国菜里的许多经典菜式都只能通过炒来实现。
王衡在读研究生的时代,自己在校外租了房子,自己做饭的时间不少,厨艺尚可,因此他让王家的铁匠制造出了炒锅,自己下厨做出了一桌炒菜,这桌炒菜得到了全家人的一致好评。
然后他将炒菜的方法教给了王家的厨子,现在又扩大到了武陵春酒楼,他们炒菜的时候,使用了茱萸等调料来替代后世的辣椒,用鸡鸭鱼肉、冬笋、冬菇、瑶柱等大鲜之物熬制高汤用来调味,再加上炒这种烹调方式能够最大限度的保持食材的鲜嫩,现在众人骤然一尝之下,自然鲜得险些把舌头都吞下去了。
不过短短数分钟,罗孚一边吃菜,一边喝酒,瞬间便将自己面前案几上的酒菜一扫而光,他满足的抚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道:“太美味了!”
何兰也顾不得跟罗孚抬杠了,他也正稍稍有些艰难的将最后一口菜咽了下去,打起了饱嗝。
何兰尴尬不已,努力控制着自己,可是饱嗝又岂是想控制就控制得住的?他的嗝声在雅间里分外刺耳,许多人都向他投来了厌恶的眼神。
程皓比罗何两人就要斯文许多了,他面前的菜还剩下不少,他挟起一箸白菜道:“此碟菘菜看似平淡无奇,却滋味鲜美,一片菘菜,倒可以吃出诸般味道,实乃异事也!不知这些菜肴是如何烹制而成?”
程皓所问的问题也是在座所有人都想要问的,大家都看向了王叡身边的王盛,王盛欠身行了一礼道:“这些菜肴都是炒出来的。”
“炒?”大家对这个字都很陌生。
“正是!”王盛点头道,他将炒菜的用具和工序详细的对众人讲解了一遍。
曹寅讶道:“此种烹调手段曹某还是首次听闻呢,居然能够烹制出如此美味的菜肴!”
王叡道:“诸位可以派家中的厨子到武陵春酒楼来学习此种炒菜之法,日后诸位在家里也能吃到这样美味的菜肴了。”
众人听了大喜过望,如果能够学到这种炒菜之法,他们以后可就有口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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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武陵春酒楼开业宴席正在热烈举行的时候,一辆马车从刺史府驶了出来,驶出了汉寿城北门,马车边有几名义从护送。
车厢里坐着的是沙摩柯、木玲和与沙摩柯同来汉寿城的那名蛮人,而林宾扮成了义从,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
离曹泽与沙摩柯发生冲突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了,虽然曹泽还没死心,这段时间还一直派人守在了几个城门,可是随着时间推移,谁都知道想要抓住那几个蛮人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他们不可避免的会松懈,尤其是汉寿城北门,与武陵蛮人的聚居地南辕北辙,蛮人从这里出城的基本没有,所以守卫就更加松懈了,见到是刺史府的马车,根本没人会去检查,直接就放行了。
出城数里之后,一行人转而向西南而行,走了十余里之后,义从们与沙摩柯等人分手了,沙摩柯从车厢里出来,感激的对为首的赵丑道:“赵大哥,这一次沙摩柯能够活着回山寨,全靠王公子和众位兄弟了,我沙摩柯是个粗人,不会多说什么感激的话,以后只要王公子一句吩咐,沙摩柯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眨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