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并没有进行多久,赵慈乱军便已经彻底崩溃了,而当湖阳城的城门打开,羊续亲领南阳郡兵杀出的时候,乱军们更是走投无路,他们一片片的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希望能够得到宽恕,逃得一命。
此时,王衡已经射杀了七八名敌人,而他一直跟随着黄忠,但凡看到哪个地方的敌人有集结起来发起抵抗的迹象,便冲过去,无论是什么样的敌人,也抵挡不住黄忠,所以所有的抵抗意图都被彻底粉碎。
到最后,除了躺在地上的死尸,和侥幸逃走的乱军,便只有跪在地上的敌军了,再也没有人在抵抗,王衡自然也不会去杀这些已经失去抵抗意志的敌人,他将弓背在了身上。
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似乎没有发现赵慈的踪迹,难道他已经死在乱军之中了吗?
黄忠询问了几名跪地投降的乱军,乱军们指出了赵慈居住的营帐,到那里一搜,这附近并没有赵慈的尸首,这附近的乱军告诉黄忠,赵慈在军营刚被突袭不久就知道大势已去,骑上自己的马就带着几个亲卫向东北方向跑了,一路上还砍杀了不少挡路的乱军。
黄忠一声令下,他的一队骑马的亲卫便向赵慈逃窜的方向追了下去,这一仗虽然大胜,但是赵慈是万万不能让他跑掉的,首恶必诛。
王衡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邓展、姚纲几人也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他知道,他们也想去追赵慈,这可是一份巨大的功劳。
反正这附近已经全部被本方军队控制了起来,已经没有危险了,于是王衡手一挥,邓展等人一声欢呼,也策马冲向了赵慈逃走的方向。
四更时分,几名士卒将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领到了黄忠面前,这位中年人虽然是在战场上,穿着盔甲,可是也掩不住他的士人气息。
他就是新任南阳太守羊续。
这段时间王衡已经在王叡和他的那些幕僚口中听说过不少羊续的事迹了,对这位羊太守,王衡还是非常敬重的,他也仔细打量着羊续。
羊续的身材也很高大,他面容清矍,一张国字脸,显得正气凛然。
黄忠也很敬重羊续,他从马上跳了下来,拱手对羊续道:“羊使君,末将乃荆州兵曹黄忠,奉命领军来援!”
今晚取得如此大胜,南阳之乱平定在即,显然让羊续心情很不错,他拱手对黄忠笑道:“原来是黄将军,续谨代南阳百姓,谢过将军来援之德!”
黄忠道:“不敢不敢,忠亦是南阳人,为南阳出力理所应当!”
羊续笑道:“今黄将军建此奇功,续先在此恭喜了!”
黄忠摇头道:“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犬罢了,再者说了,若不是羊太守配合及时,这一战也不可能胜得如此轻易。”
羊续当然知道,这一战的胜利,主要功劳是黄忠的,他自然不会抢黄忠的功劳,他又自谦了几句,便问道:“贼酋赵慈可曾抓获?”
黄忠道:“赵慈逃向了东北方向,我已派人去追了。”
羊续望向了东北方向,那个方向是桐柏山区,他有些担忧是否能追到赵慈,若是赵慈逃进了山里就麻烦了,没能抓到他的话就不能叫做尽全功。
不过羊续并没有将自己的担忧说也来,他盛情邀请黄忠到城内休息。
这个时候,王衡才找到机会对羊续施礼道:“小子王衡见过羊太守!”
羊续一直以为王衡是黄忠的亲卫,因此并未在意,这个时候才知道王衡的身份,他惊讶的道:“可是刺史公子王衡王叔平?”
王衡躬身道:“正是小子。”
羊续惊道:“你还只有十四岁吧?如何都上阵了?”
黄忠道:“衡公子今天也射杀了八名贼兵呢。”
羊续上下打量了一下王衡,见他身材已经不输成年人,一股英气勃勃的样子,不由得赞道:“我也拜读过你的印刷书籍,原以为你是个翩翩佳公子,却不想你武艺也如此了得,真是文武全才啊!”
王衡谦道:“小子在羊太守面前岂敢称文武全才,羊太守才称得上是真正的文武全才!两年前平庐江黄巾,两年间,庐江大治,今又拒赵慈乱兵,小子还听说太守入南阳之时,微服而行,查明数县县令贪墨之事,将其绳之以法,如此铁面无私,实乃南阳百姓之福也!”
原来羊续到南阳上任的时候,只带了一名童子,打扮成了一名平民,沿途查访,结果查得数县县令贪腐之事,果断将他们拿了下来。
这样的胆略,可敬可佩,此举也有效震慑了全郡官吏,为羊续整顿郡兵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羊续虽然并不虚荣,可是听着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当他的面说着他的得意事迹,毕竟还是高兴的,加上他看过王衡发明的印刷书籍,今天又亲眼见到王衡这样一位刺史公子,居然亲冒矢石,于战阵之上杀敌,因此对王衡的印象极好。
羊续笑道:“此地遍地皆是残肢断臂,刀枪剑戟,不是说话之所,请几位随我进城一叙。”
黄忠点头称是,他让人叫来赵丑、王垚两名校尉,吩咐他们带人打扫战场,派人连夜去向王叡报捷,又找来了蒯越,蒯越是个文士,虽然也练过剑,可还没到足以上战场的地步,所以一直由几名士卒保护着呆在后方。
然后黄忠便和王衡、蒯越一起跟着羊续进城了。
进了湖阳城,其实场面也没比城外好多少,到处是残垣断壁,战死者的尸首和伤者都在城墙下面,伤者痛苦的**着,借着火把的火光粗粗看去,死伤者至少有一两千人。
这样的场面让王衡很震撼,刚才在外面他还没细细去想,现在看到这里的死伤者,他才想到,就今天这一个夜晚,至少就有数千人失去了生命,而整个南阳之乱,怕不有数万人死于非命?
战争的破坏力实在是太大了啊!
而今后数十年间,还不知道有多少场这样的战争,汉人的血流得太多了,元气伤得太厉害了,以至于有了五胡乱华那一段汉人最黑暗的历史。
王衡想要帮助中华民族避免这样的历史,要减少战争,可讽刺的是,要减少战争,也不得不通过战争来实行。
王衡感到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沉甸甸的。
黄忠借着火光看到王衡有些神思不属,脸色似乎有些苍白,以为是他今天第一次杀人,又看到这么多死伤者,有些不舒服,他伸手过去,握住了王衡的手道:“过几天就好了,我第一次也这样。”
羊续也知道今天是这个少年的初阵,他温和的笑道:“初次杀人是很难受,我第一次杀人是年轻的时候在道上杀贼,杀了一个贼人之后呕吐了许久,表现可没你今天好。我并不喜欢杀人,可这几年杀人也杀了不少,杀黄巾贼,杀赵慈乱军,有的时候,是不得不杀。你只要记住,杀恶人便是救好人就行了!”
羊续的话确实让王衡好过多了,他好奇的问道:“怎么?羊太守这几天也需要亲身杀贼吗?”
羊续的声音低沉了一些:“这几天乱军攻湖阳甚急,我手下的南阳郡兵大都是新兵,没训练几天就上了阵,战力有限,若不是守城,只怕早已溃散。尤其是前两天,数次被乱军攻上城头,我不得不带同亲卫,亲手将敌军赶下城头,最近几天,才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