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名爵的授予会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授予得当,则臣子卖力,国家就治理得好,民众就能安居乐业,而名爵授予不当,则会如多米诺骨牌一样,引发一系列严重后果。
汉朝祖训也有非军功不能封侯的说法,以前刘宏虽然不怎么靠谱,连三公都拿出来卖,可是关内侯这样的爵位却一直没卖过,这也是底线,可现在为了钱,他连这个底线都打破了。
这条消息与荥阳民造反的消息同时送到,也分外讽刺。
王衡看到王叡苍白的脸色,十分不忍,这是要把他多年的信仰生生打碎啊!
去年王叡因军功封了县侯,他是多么高兴啊,因为这是一个士大夫的最高荣耀了,可是现在一想到哪怕一个贩夫卒子,只要出得起五百万,都能堂而皇之的当上关内侯,王叡还能为自己的这个侯爵而感到荣耀吗?
果然,王叡接着又喃喃的说道:“耻与之为伍,耻与之为伍……”
王叡一面说着,一面站了起来,由于动作过猛,他甚至踉跄了一下,王衡连忙上前扶住了他,王叡道:“我没事。叔平,拿酒来,我要喝酒。”
王衡担心父亲的身体,劝他不要喝酒,不过王叡执意要喝,王衡还是去拿了一壶酒过来。
王叡一直喝得酩酊大醉,王衡百般劝说无效,最终也只能等父亲醉了之后,守在他的身边照料他了。
除了告诉王叡的这些消息,还有一些消息是王衡特别让人留意的,那就是董卓、孙坚、曹操、刘备、袁绍这些未来枭雄此时的情况。
董卓和孙坚此时都在跟随张温平定边章、韩遂等凉州叛贼,不过战况并不是很顺利。
曹操目前赋闲在家,不过他赋闲并不是无人用他,前年朝廷还任命他为济南相,他在济南大刀阔斧的打击贪官污吏,令一郡清平,后来朝廷又征他为东郡太守,不过他不肯迎合权贵,托病回乡,隐居了。
刘备此时还只有二十多岁,因平定黄巾中立下的军功被封为安喜县尉,又因鞭打督邮而弃官潜逃,之后几年辗转流离,先后任过几个小县的官吏,始终不得志,如今,他在师兄公孙瓒的帐下当了一个别部司马。
袁绍依然是大将军何进的幕僚,为他参谋赞画。
这些日后的枭雄人物,如今都还并不起眼,谁能想到数年之后,一旦风云际会,他们都将成为搅动天下大势的大人物呢?
因为刘宏公开卖关内侯的事情,王叡的情绪又低落了几天,不过很快,一个人的来临让他又高兴了起来。
这个人便是蔡邕。
蔡邕之前一直在泰山羊氏,也就是南阳太守羊续的家族的庇护之下,在江南吴会之地避祸,不过吴会之地此时还不是后世那个膏腴之地,开发还并不彻底,蔡邕并不习惯那里的生活,而由于担心刺客上门,或者被人告发,蔡邕一直也都是居无定所,生活很不安定。
这一次郑玄给蔡邕写信,一下子让蔡邕动了心。
郑玄曾经到蔡邕家里借阅过蔡邕的藏书,两人互相仰慕对方的人品学问,一见如故,成了知交,蔡邕对郑玄当然也是非常信任的。
郑玄在信中描述了他现在在汉寿的生活,将王衡夸得天上少有,地下全无,并且将自己的几本印刷书籍随信附上,送给了蔡邕。
对于郑玄信中描述的汉寿的幸福生活,蔡邕是深有向往,他在江南避祸的生活已经实在过够了,他真的太希望过上这样稳定的生活了,何况汉寿还有那么多吸引他的地方,比如把他的藏书也印刷出来,流传后世。
于是,蔡邕便带着他的家人,随着郑玄派去的几位送信的弟子一起来了汉寿。
一名郑玄的弟子提前到汉寿城里报了信,郑玄又去通知了王叡,王叡听说大儒蔡邕来了,顿时是欣喜不已,马上就想要亲自出城相迎,不过郑玄劝住了他,他说蔡邕如今为汉帝所忌恨,又得罪了不少权贵,是避祸之身,不可大张旗鼓的迎接,只由郑玄和王衡等人相迎便可以了。
王叡听了觉得有道理,便打消了亲自出迎的念头,让王衡代他出城迎接,而他则去了汉寿书院等着。
王衡便代替父亲,陪着郑玄出东门而去,去迎接蔡邕了。
出了东门,大约等候了一刻钟,便见官道上几辆马车迤逦而来,马车旁边还有十几骑随行。
看到郑玄当道而立,那十几骑中立刻有几骑奔来,在离郑玄一行人十数步的时候,骑士们飞身下马,行至郑玄面前行礼道:“老师,我们已将伯喈先生接来了!”
这几名骑士正是郑玄派去接蔡邕的几名学生,他们都是兼修文武,精于骑术的年轻人,其中有一人正是泰山羊氏的旁支子弟,这才能取信于蔡邕。
郑玄点头道:“你们做得很好!”
马车很快就行近了,从当头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位老者,头上一顶高冠,身上一袭深衣,面容清隽高古,他疾走几步,对郑玄深深施礼道:“康成兄,邕这厢有礼了!”
这位老者正是蔡邕,他今年五十多岁,身材高大,将近八尺,身子看上去倒还硬朗,不过也许是因为先被贬谪到朔方苦寒之地,后又在吴会之地避祸,在外飘泊十余年的缘故,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脸上的皱纹也如刀刻斧削一般,看上去比大他几岁的郑玄还要老一些了。
郑玄扶住了蔡邕道:“伯喈贤弟,这些年你受苦了!”
蔡邕虽然在路上已经行了半个多月了,不过精神倒还很健旺,他爽朗的笑道:“无妨,正好在外多增长些见识。”
两人上一次见面也是十几年前了,这一次见面在汉寿,自然也有一番亲热寒喧不提。
随后,两人又互相介绍起了各自的家眷。
郑玄将妻子宋氏和儿子郑益介绍给了蔡邕,蔡邕也让自己的妻子吴氏和自己的三个儿女从马车上下来,见过郑玄。
吴氏看上去四十余岁,容貌清丽,身姿娉婷,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美人,她的怀中抱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婴儿,这是他们在会稽生下的小女儿,名叫蔡琪。
蔡邕的儿子名叫蔡综,今年十七岁,身高已经接近蔡邕了,不过身材还有一些清瘦,他彬彬有礼的上前对郑玄施了礼。
当蔡邕的大女儿蔡琰上前施礼的时候,王衡如受雷殛,虽然他对蔡琰已经抱有很高的期待了,可是蔡琰还是让他惊艳到了。
蔡琰今年十四岁,身量已经不低了,将近七尺的样子,也就是接近一米六了,她的头上梳着一个少女常见的分髫髻,一具凤形金步摇插在发髻上,一缕乌黑发亮的发尾垂在肩后,显得俏皮可爱,她的皮肤非常白皙,明眸皓齿,眉目如画,巧笑倩兮,眼神中灵气十足。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绿色的贴身绵袄,外面是一件白色的襦裙,下面穿着一条鹅黄色的绵裈,最外面还有一件红色的狐皮大氅--如今正是乍暖还寒时候,因此她还穿着冬装,可是这些冬装穿在她的身上,丝毫不觉臃肿,反而把她的身段衬托得分外婀娜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