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慕瞧着皇帝开心的摸样,决定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圣上,臣有一不情之请。”
嘉靖的笑声不断:“说。”
“臣……臣想参加这次科举!”
一言出,满庭皆惊!
锦衣卫属皇帝禁军,科举为国家抡才大典,本就是两个机构,插足就是笑话,就算夏慕要考试,也应该去参加武举,而不是科举!
只见嘉靖皇帝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难道做朕的禁军近臣不好吗?非要跟那帮科道言官混在一起?”
夏慕无言了,做一个近臣如何?你死后,你儿子当皇帝,我还不是给滚的远远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说的就是锦衣卫,新皇登基自然要将自己的近臣头子换人,他到时候还不是白玩。
可是如果能名正言顺的参加科举,就可以进入翰林院,到时候进入内阁成为首辅便不再是梦想了。
夏慕的目标其实一直都是成为内阁首辅那样的人物。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
徐阶听得此话,是触目惊心,原来夏光中果然觊觎内阁之位,此子野心不小呀!还需多多提防。
李默也皱起了眉头,不过从徐阶的表现来看,他似乎对这个弟子很是芥蒂,而既然这夏慕有野心,那就可以收买。
老严嵩也起了心思,所谓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如果他可以收买夏言的话……
可是这个念头才升起就被他掐灭,因为他深深知道,自己可是夏家的仇人,夏言可是死在他手上的。
那做不成朋友,就是敌人,而他严嵩对待敌人从不手软。
想着严嵩急忙出列说道:“陛下,自古以来科举都是从乡试考取,十年寒窗苦读,层层考过来的,夏慕没有参加过乡试,更没有中过举人,如果让其参加科举,岂不是乱了祖宗宗法!”
徐阶罕见的跟严嵩站在了一起附和道:“严阁老言之有理,陛下,无规矩不成方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祖宗宗法大于天!”
嘉靖看着两个一员大臣开始联合在一起,攻歼夏慕,心中一喜,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他栽培夏慕,不就是希望扶植一个李党、严党、徐党之外的人,可以掣肘三方,只听自己的话吗?
想着嘉靖心机一定,便突然改变了注意:“准夏慕以天子门生,特例参加这次京城科举!”
“陛下!”
“陛下不可!”
“朕意已决,不用多说!”
“光中谢陛下隆恩,臣必当竭精殚虑,为陛下效忠,为大明效忠!”
“退下吧,朕要参悟道法了!”
泷帘又被黄锦慢慢放下,嘉靖皇帝坐在蒲团之上,敲起了玉杵。
夏慕脸带喜色,跟着各有心思的几员大臣身后慢慢退出了大殿,向着紫宸殿方向走去。
月明星稀,寒鸦啼愁!
几人出来才发现,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此间六月才过,春寒料峭的北京城就变成了一片肃杀。更是响了几声春雷,接着扯起漫天丝丝冷雨,天气越发显得贼冷,直冻得狗缩脖子马喷鼻,巡城的更夫皂隶一挂清鼻涕揪了还生。
各处城楼五更鼓敲过之后,萧瑟冷清一片寡静的京城却又忽然喧哗起来,喝道声、避轿声、马蹄声、唱喏声嘈嘈杂杂。通往皇城的各条街衢上,大小各色官轿一乘接一乘匆匆抬过。
此时大内刻漏房报了寅牌,只见皇城午门内东南角的内阁衙门,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被司阍缓缓推开。
内阁首辅严嵩与次辅徐阶从门里走出来,李默跟夏慕在后面跟着。此时熹光初露雨才停,悠扬而又威严的钟鼓声在一重重红墙碧瓦间跌宕回响。
两位阁臣走在先头,刚出大门,一阵寒风迎面吹来,就把李默一部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胡子吹得零零乱乱。
“都六月了,风还这么刺骨头。”李默一面整理胡子,一面用他浓重的河南口音对着夏慕说道,“光中啊,老夫要恭喜你了,小小年纪就可直达天听,被陛下所宠,日后仕途更是不可限量啊!”
“李阁老说笑了,后生末进,还是需要前辈的提携才是”身材颀长器宇凝重的夏慕,慢悠悠回答。
徐阶沉着脸走向前面不说话,此刻见夏慕跟李默勾搭在一起,心中很不高兴,黑着脸沉声说道:“光中啊,你小小年纪就得此殊荣,不要忘本,更不要居功自傲,数典忘祖啊!”
徐阶话中有话,夏慕怎么能听不明白,这是告诫他,不要忘了家仇,要报大仇,还给仰仗他这个老师才是。
夏慕闻言忙陪着笑脸,点头笑道:“老师说的是,学生自然要靠老师提携,以老师马首是瞻!”
徐阶闻言这才开怀:“光中啊,今晚来我府上,老师我为你摆庆功宴。”
“学生一定准时前往。”
徐阶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路上,几人无语,走出内阁大门几十步路,便到了会极门。
只见两个腰挂乌木牌的锦衣卫正在擦拭会极门的础柱,见两个辅臣走过来,连忙避到一边垂手恭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