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见夏慕没有意见,满意的点了点头,老道的说:“那夏大人就在这奏疏上签上你的大名吧,老夫明日一早也好递给圣上,最近圣上总是问赵文华的案子审出个结果来没,我等臣子也好为圣上分忧啊!”
“那是自然!”夏慕拿起朱砂笔,在奏疏后李默的名字下,一咬牙,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李默拿回奏疏,心满意足,便要告辞。
夏慕却急忙出声拦道:“李大人,东南可传回赵文华的消息?”
李默打量了一眼夏慕,摇了摇头:“也不知怎么,这锦衣卫去了东南多久了,少说也有半个月了,怎么不见赵文华的半点消息呢!”
夏慕闻言心中一沉,那赵文华被杀后,就被他埋在了醉叶林,锦衣卫当然找不到他人了,而报备杨千万处,却是赵文华抗倭殉国,这可不好,赵文华抗倭殉国岂不是又会被严嵩拿出做文章来!
想着夏慕急忙送走了李默,找来了罗克敌。
罗克敌见夏慕脸色凝重,不由得问道:“怎么,有要紧事情?”
夏慕点了点头,交给罗克敌一封书信,郑重嘱咐道:“克敌,事关紧要,你务必将此信,交给杨千万,统一咱们东南锦衣卫兄弟的口径,一口咬定赵文华通敌叛国,已经逃亡海外了!”
“放心吧,我一定会将这封信交给杨千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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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海关到京师,正东西走向。其间五百余里,平野广袤,峰峦起伏,滦河、白河、青龙河在川原上滚滚流淌,雄伟的古长城在燕山山脉间蜿蜒,而永平府就在这山川接界的地方。
押运胡宗宪归京的锦衣卫,已经走了多天,眼看已经到了永平府。
后方马匹上的胡宗宪,瞧着被俺答祸害得不成样子的永平府,心生无限感慨!
“都说永平府的风水对王者不利。四百十二年前,先永乐皇帝执国政的建文帝,就因为弃守永平逃亡,最后死在海上!”
“在老百姓眼里,永平府何止风水不好,它简直是个大劫大难之地。就说那次建文帝弃守永平,临行时一次屠城,将归降的永乐皇帝的官员和所有百姓,不管男女老少,杀了个一干二净。后来,这里又成为明军俺答反复争夺的战场,走马灯似地杀过来杀过去,终于无人可杀,只余下遍地瓦砾,满目榛荒。”
杨千万喝了口烈酒,瞧着黄土黄沙,瓦砾烁烁的废弃之地,上面白骨遗路,叫人好生悲凉,堂堂大明竟然被俺答欺辱的如此模样了!
就在这当口,远方驰道之上,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杨千万瞧着马车似乎是从北边狄道过来的,难道又是哪位被贬的大臣,官复原职了。
思忖之间,马车已经接近,车夫利落的勒紧马缰,回头朝着车厢操着一口北边土话:“老爷,这里有锦衣卫,好像押着什么大官哩!”
车厢帘布被掀开,走出一个面容果敢却有些沧桑的中年文士,那文士瞧了一眼远处坐着歇息的胡宗宪,眼中露出一丝惊讶,急忙跳下车走去。
胡宗宪只听老远就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不禁回头一望,见是此人,心头一惊:“椒山贤弟,你官复原职了?”
来人正是从狄道归京的杨继盛,他数年前还是兵科给事中时,便在胡宗宪手下做事。
“梅林兄,何至于此啊?”
胡宗宪落寞一笑:“了却君王天下事,赢的身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没什么了不起的!”
“兄长莫急,椒山回京,必定上书圣上,为兄长平冤昭雪!”
“椒山啊,人这一生是有多少条路没有选择的呢?”
“……”
“我为了东南抗倭大业,忍辱负重,投靠严党,可换来的是什么,不过区区三尺铁撩,一张罪书罢了!”
“忠臣含冤,都是严党父子为祸,梅林兄放心,椒山此次回京,就算死,也要弹劾严嵩父子,仗义死节!”
胡宗宪急忙要拦这个榆木脑袋,严党势大,岂是他一个个小小南京户部主事可以弹劾得动的。
只是望着风沙中杨继盛远去的背影,看上去居然有些羡慕。
起码杨继盛活的潇洒,不用牵挂太多,敢为正义发声,敢叫日月换新天。而自己呢?
活的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