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说之间,舒尔哈齐却满面惊疑地看着**哈赤跟龚正陆,张了张口,按捺不下心中的震惊,多年来建州边境相安无事,怎么会有军情,不由得先开了口:“可是巴吉汉纳侵犯我边境辽阳了?”
斥候没有说话,而是掏出了军情。龚正陆瞧了**哈赤一眼,仿佛猜到了什么似的,深深一叹:“可是大明派了军队前来辽东了?”
斥候闻言不禁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两个被视为“神人”的谦谦君子,居然如此神机妙算。一念及此,他急忙点了点头,说了起来:“根据我们的斥候来报,三日前,从山海关经过一支大约一万多人的大明精锐,机械精良,各个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属下怀疑,这些人就是大明传说之中的锦衣卫!”
“什么一万多名锦衣卫?”龚正陆大吃一惊,面色堪忧,“锦衣卫各个都是练家子出身,如果这情报属实,这支军队很可能就是锦衣卫中的精英,而且武器精良的话……难道是!”
**哈赤先扶着龚正陆在上座坐下,自己坐在了他的右下首,正了正脸色,说道:“龚师傅您事先料得不错,大明皇帝果真要对辽东动手了吗?”
“唉!……数月之前,兵部下了公函,老俺答太过,杨博不是仇鸾任他欺负,现在大明边防换了一位铁血将领,当然容不得俺答继续做恶……只是这次不知道有没有后续的火器部队,如果真的动用了大型火器,保不齐建州也有安危!”龚正陆伸手抚了抚自己颌下白须,神情一凝,“就是不知道这次领兵的是李成梁,还是祖承训了,二人都是将才,不好对付,原先他们兵备不佳,人员悉数,还能扎根大陵城对抗俺答二十多年,如今有了这支天兵,保不得……”
“师傅杞人忧天了……”舒尔哈齐听了,不禁笑说道,“您放心!有我和大哥在,绝对不会让建州百姓遭到侵害的!更何况,我们女真十多万战士,难道还打不过区区一万人?”
“舒尔哈齐!不得无礼!”**哈赤看着弟弟盲目自大,这是最要不得的,转过头来看向那斥候,问道,“这次统军的是何人?”
斥候想了想,急忙回道:“禀告汗王,是大明皇帝亲派的人,大明一等伯爵宁远伯,总督京营戎政,北镇抚司镇抚使,三边总督夏慕。”
听得如此多头衔,龚正陆跟**哈赤都暗暗咋舌,相视一眼,均看得彼此眼中的凝重。龚正陆斟酌一番,叹了口气:“自陆炳之后,还没有人有如此大权,此人更比陆炳甚之,陆炳虽是三公三孤,但也只有锦衣卫这一处大权,不涉及军队,但这夏慕,却是将大明三分之一的边防军权握在手中了,就是不知此人多大了?”
斥候想了想,神情更是一震,哆嗦的说道:“二……二……二十……十……出头!”
“二十?”龚正陆险些惊呼出来。
舒尔哈齐却大笑起来:“一个毛还没长全的娃娃,怕他作甚!”
**哈赤面色不喜,训斥起来:“不得胡说八道!此人年纪比我还小一岁,但能耐长我太多,我虽是女真汗王,但大多萌荫父亲,此人能小小年纪,官居三边总督,权术心性自然是极好的,保不得更是一个绝世英豪,到想会会此人了!”
龚正陆闻言一笑:“老夫五十多年,也未见过如此少年英豪,放心吧,你们迟早有见面的一天,老夫相信,这一天不远了!”
大明嘉靖四十年八月初七亥末子初时分,满天星斗都已被乌云遮掩,天地之际一团漆黑。
在义州城前营栅门旁的板房暗哨里,李如松用力地搓着手掌,“嘘嘘嘘”地呵着白汽,不无抱怨,对一旁祖大寿呵呵一笑说道:“大寿啊,你说我父亲是不是太多虑了?居然还怀疑俺答乘夜前来偷袭!咱们这里现在可是有数万大军压阵,他俺答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前来送死啊!”
年轻老成的祖大寿,却仿佛没有听见李如松的话,如同一尊石像一般在地上盘腿端坐着一动不动,双目似闭非闭、似睁非睁,毫无反应。
李如松见他并不答话,自觉没趣,又咕哝了一句:“你干脆去出家做和尚算了,死呆呆哦!”
就在这一刹那,祖大寿那微闭的双眸猝然一睁而开,精光四射、凌凌逼人,冷然说道:“他们已经来了!”
“什……什么?”李如松一怔——还没等他醒过神来,眼前一花,祖大寿已似鬼魅一般倏忽不见了。
李如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俺答真的敢来偷袭?但他还是相信祖大寿的话。他们从小就跟随李成梁身边东征西战,在战场练就一身好武功,又因为蒙古草原居多,地域广袤,一望无际,军马行走更是快如风,稍纵即逝,所以从小便练就了一双耳目之灵,百步之内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
祖大寿更是武功不凡,只是他为人沉笃隐忍,从不显山露水罢了!
李如松才从暗地里窜出去,就听远处老枯树上一声惨叫,伴随老鸦的聒噪,惊飞了数波寒鸦。
不一会就见祖大寿托着一个死尸回来,那死尸被一刀毙命,全身黑衣蒙面,不过当李如松看到死尸身上倒插的武士刀时,却是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惊呼出口:“不是俺答,是倭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