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雅林见清兵追得急,太平军又毫无战意,无奈之下,下令弃了和州城,率领逃回的一千五百余名太平军士绕和州州城而不入,直接赶往长江边,坐船返回太平府当涂。
李鸿章率领二千余团勇轻而易举地入了和州州城,还抄没了太平兵因逃走匆忙,没来得及带走,储存在州衙内的圣库中的财宝。
这次,李鸿章没有再通知在含山城里的张光第,而是命人将抄没的财宝中,选取了几样贵重珍奇的,用最快速度送往正从凤阳府城赶往庐州城的安幑巡抚福济,至于捷报内容,却只字未写,只是让信使将占领和州的来龙去脉,都口头告诉福济。
半路上的福济大喜,当场停下行军,挥毫写下一份激越的捷报,向朝廷和咸丰帝报捷。至于到底是谁的功劳,福济不在乎,反正都是在安幑治下,都是他福济的功劳。
而这边的张光第,听说李鸿章率领团勇攻占了和州城,他马上故技重施,连忙赶来和州,又写信急报安幑巡抚福济。只不过,此次他却失算了,李鸿章的信使早就将这发生的一切都禀报给了福济。而且,福济早就写好了捷报奏折,上报了京师。
先入为主的福济一看张光第的急报,心中敞亮无比。既恼怒于张光第的无耻,明目张胆地抢夺李鸿章的功劳,又对张光第的无能深感失望。特别是这次,若是没有李鸿章不放心,跟随张光第之后出兵,后果不堪设想,说不定,兵败如山,连含山都要重新被长毛贼兵占去,更别说能克复和州州城了。
福济将张光第的奏折扔在一旁,置之不理。
几天后,咸丰的圣旨下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考绩报循良之最,用奖臣劳;推恩溯积累之遗,载扬祖泽。尔李鸿章,乃安幑合肥县人氏,锡光有庆,树德务滋。嗣于国家危乱之时,奉命于家乡办理团练,有功社稷。锡之敕命。于戏!其父李文安,官至刑部督捕司郎中,有穀贻子,发幽光而丕彰潜德。制曰:册府酬庸,聿著人臣之懋绩;德门辑庆,彰显子弟之眷乡。特迁李鸿章为庐凤道员兼庐州知府,兴办团练;其父李文安加封道员衔,协办团练。希尔等齐心合力,共讨洪贼!旨意读罢,望诏谢恩,大清咸丰四年初春,钦此。”
李鸿章连忙跪拜谢恩,山呼万岁!
他从正六品虚职一下被提升为正四平实缺道台,还兼任省府治所的知府,可谓一步登天,荣耀之极!
不过,庐凤道员的位置不是张光第的么,怎么会?李鸿章有些奇怪。
与此同时,张光第也含着憋屈的眼泪,磕头谢恩:他因畏战,被免去庐凤道员之位,贬为庐州府同知。
张光第想不到,一天之内,世事剧变,他竟然会成为李鸿章的下属,欲哭无泪,想死的心都有了。不过,形势如此,圣命难违。
圣旨下发的第二天,他便急匆匆地从稍微安全的含山城来到和州州城拜访李鸿章。
“渐甫贤弟啊,此番真是恭喜啊!张某早就说过,渐甫贤弟才华横溢,知兵事,如今果然一遇风便化为虎。万岁爷真是知人善用。”张光第强自忍住,谀笑着讨好李鸿章。
“哪里哪里,都是抚台大人提携,万岁爷洪福,才让本官立了些许功劳。还要多谢张大人一路扶持才是。”李鸿章心中充满快意。
“渐甫贤弟啊,您身为庐凤道员兼庐州知府,日理万机,非常需要校看时辰,为了更好地围剿长毛贼寇,还请大人收下此表。”说完,张光第有些肉痛地奉上他把玩许久的西洋金表。
“张大人见外了,如此贵重的西洋宝物,如何使得?本官不能收啊。”手中却跟以前的张光第一般,早就将金表抄在手里。宝物送而复返,还发挥了作用,李鸿章心中的酸爽,其实用言语能形容?
见李鸿章这般作态,张光第心中早不知如何暗骂,表面上却喜悦连连,胖脸上笑得眼睛都找不着了:“渐甫贤弟,听说您合肥老家的家产全被长毛贼兵抄没,为兄恰好手头上有些积蓄,送些俗物,还望渐甫贤弟不要推辞!”
说完一拍手,门外几名亲随挑着几担子白花花的元宝,怕是有三四千两之巨。此刻的张光第,脸上笑得肉都在抖动,到底是高兴还是心痛,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李鸿章却满面春风,一把抓住张光第的胖手,笑了:“张大人忠君爱国,是为我辈楷模啊!来人呐,还不快将将张大人捐献的团练兵饷好好收下。”转头又朝张光第道:“多谢张大人!”
见李鸿章将自己送他私人的财物变成了自己捐献兵饷给他兴办团练了,张光第笑都笑不出来了:也太欺负人了!
不过,面上,却又是一副猛夸,但心中,暗恨不已。
不管怎么样,李鸿章算是一步登天,飞黄腾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