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起昨天看到他时苍白憔悴的样子,不由得怔了,毛巾在他脸上来回擦拭了许多次,他也不说话,只是闭上眼感受着,良久,才轻笑了一声道:
“小妮儿,皮都要被你擦破啦……”
慕清婉这才回过神来,发觉手上的帕子已经凉了,羞得立刻起身去换了盆热水过来,之前从温泉里抱出来后只是替他换了干衣服,身上没有洗干净,还残留着一股浓浓的硫磺味,她轻轻地解开他的衣服拿起帕子替他仔细擦拭着,又给他换了一套衣服。
他大病初愈,浑身没力,只能任由她摆弄,只觉得她柔软的小手像是羽毛一样轻轻地拂过他每一寸肌肤,让他觉得沉重的身体突然轻巧了不少,心底里也不由自主地漫出无尽的温柔来。
才刚与死亡擦肩而过,现在的他才真正明白,江山权势,名利富贵,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全部如过眼云烟,转瞬即逝。
显一开脸。人生无常,唯有真爱才能永恒。
他身体虚弱,即使他努力配合,为了给他换衣服她也费了不少劲,等换好,她额上也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夏侯冽将她拉进怀里抱住,像是抱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一般,唯一遗憾的,是他不能亲眼瞧瞧宝贝的模样。
这一刻,失落与失望就像是一颗巨石般沉沉地压得他喘不过气。
“婉……”他的手不住地在她脸上摩挲着,“我有多久没见过你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却带着莫名的惆怅和哀伤,慕清婉想起师父的话,虽然刚刚她也在安慰夏侯冽不要担心,师父一定能想到办法的,可是想起碧炎果,她还是免不了忧心忡忡,她无法想象从此以后夏侯冽双目失明,终身在轮椅上度过的场面。
慕清婉忍着心痛握住他的手,一点一点在自己的脸上轻拂着:
“冽,相信我,咱们很快就能相见了。”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一个身穿黑色盔甲的中年人听完手下禀报完以后,飞快地骑马来到了一扇朱漆红门前。
那扇门看上去也不怎么气派,门口放了一扇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然而转过插屏,才发现里头楼阁重重,雕廊曲长,庭院深广。
两旁亭台楼阁皆是雕梁画栋,抄手游廊上挂著各式精巧的鸟笼,画眉,鹦鹉各式鸟雀应有尽有。
那中年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连穿过了几道中门,到了主人家的后院。院中假山嵯峨池水蜿蜒曲折,山上建了一个别致的楼台水榭,山下则是一方碧波水塘。
他拾阶而上,进了水榭楼台。
楼台中两位年轻人面对面坐着对弈,其中一位身穿一袭张扬的红袍,长相阴柔,透着一股子邪气。
而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则是一身白衫,相较于前者的俊美邪肆,他则显得温润儒雅,那一袭白袍更衬得他眉目如画,仿佛泼墨山水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一般。。
旁边有一位身着绿衣的年轻女子恭敬地站立着,低眉敛目,额头上布满冷汗,中年人不敢上前打扰,只站在一侧候着。
那那个女子说完,过了半晌,那身着白衣的年轻人这才轻笑着道:“下次若是再敢动她一根汗毛,你就不必在朕面前出现了。”
“属下知错,绝不敢再犯。”绿衣女子脸色苍白,浑身发颤,“咕咚——”一声跪下。
“自己去领五十杖。”白衣公子面色不变,轻轻落下一子,笑看着对面的对手。
红衣公子看了一眼绿衣女子,抿唇一笑,又落下一子,白玉制成的棋子在棋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啧,如此美人,你也下的去手。”
“太子若是怜惜的话,不妨领回家去如何?”白衣公子轻声道,缠绵如温柔的情话,却让一旁的绿衣女子脸色大变,一改之前惶恐之态,不敢置信地抬头盯着面前的主子。
红衣公子看了女子一眼,瞧见她眼底的激动的情绪,假装叹了口气道:
“哎,她对你可是痴情得紧,君子不夺人所爱,本太子还是成全她吧。”
绿衣女子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垂下眼去,不敢再去瞧自个儿的主子。
只听红衣公子又道:“只是这五十杖平常男子尚且受不住,更何况一个柔弱女子?我看赫连兄还是网开一面吧。”
“既然琛太子为你求情,那就改为二十杖吧。”说完,他淡淡地挥了挥手,示意女子退下,中年男人这才敢上前请安,“给主子和琛太子请安。”
“程钊,情况如何?”直到此刻,赫连恒之才放下手中的棋子,转首看向来人。
“回皇上,据手下来报,的确有三个可疑人出现在玄冰山附近,他们对外称是三兄妹,雇了一顶花轿进入了玄冰山,不过轿夫被中途遣返,属下的人查问了那些轿夫,说是那三人其中一人的确是由另外一个人背在背上,至于眼睛是不是失明,因为那人盖着盖头,分辨不出,而且……他们是两女一男,好像跟皇上所说的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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