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恒之并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将视线移回棋盘,对面的慕容琛仍是一袭红衣,在跟着落下一子之后,脸上的笑容变得得意兴奋起来,仿佛已经认准了这盘棋自己一定会赢。
“你输了。”
只是在下一秒,赫连恒之却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落下一子,然后淡淡地宣告了他的落败。
慕容琛不敢置信地盯着棋盘,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对赫连恒之拱了拱手:
“赫连兄棋艺果然精妙,小弟真是自叹弗如。”
赫连恒之讽刺一笑,眸中皆是暗沉,“一招制敌,出奇制胜方为上策,现在夏侯冽就好比刚才的你,他笃定自己肯定会赢,可是却忘了我的后招。只要我在关键的地方落下一子,便会让他满盘皆输!”
“哦?看赫连兄的样子,应该是胸有成竹了?”慕容琛接过旁边侍女递来的手帕拭了拭手,轻笑着拈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碧影。”赫连恒之但笑不语,只是唤过碧影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碧影的眸光瞬间晶亮起来,很快领命而去。
旁边的慕容琛有些不满,“什么事要这样神神秘秘的,连我这个盟友都不能知道?”
赫连恒之仰靠在躺椅上看着天空中渐渐聚拢的黑云淡淡一笑,“稍安勿躁,到时候你自然便会知道。”
西楚皇宫皇后殿
闵皇后才喝了一盅安神茶正准备午睡,贴身婢女菱烟突然满面喜色地走过来道:
“娘娘,有公主的消息了。”
却手然便。闵皇后掀被的动作顿时停下,怔怔地转过头来看向菱烟,片刻之后,才醒悟到自己听到了什么,赶紧催促道:
“当真?快给本宫说清楚!”
菱烟安抚地将她扶到床上坐下,扬声朝外面道:
“碧影,进来吧。”
“碧影?”闵皇后吃了一惊,没想到会再见到这个从前女儿最信任的小宫女。
只是她既然回到了西楚,那么清儿呢?
正在她焦虑地想着的时候,碧影已经款款走了进来,依旧是她印象中的柔弱模样,此刻她面容惨白,看得闵皇后心头跳了跳。
碧影恭敬地行了一礼,“奴婢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闵皇后已经激动地前去扶她,迭声道:
“快起来快起来。碧影,你怎么会回来西楚?公主呢?她在哪里?她还好吗?”
自从上次那场震惊整个西陵大陆的大火让她以为彻底失去了女儿,她就整天以泪洗面,只是固执地不愿相信她那个聪明伶俐的小女儿真的不在人世了,所以她和皇上仍是派出了许多暗卫出去寻找清儿的消息,可是直到至今,仍是下落不明。
越想她就越发的悲从中来,已呈老态的芙蓉面上早已经是泪迹斑斑。
碧影也流下泪来,顾不得尊卑之分,激动地握住了闵皇后的手,哭道:
“娘娘……”
闵皇后见她只是痛哭,脸色沉静下来,忙擦了眼泪拉着她坐下道:“碧影,你先别哭。到底发生了何事?快细细说来。”
碧影道:“公主其实并没有死,她现在身在北燕,之前得知东墨的赫连恒之和南陵的慕容琛联手攻打西楚,心急如焚,苦苦哀求夏侯冽出兵援助西楚,夏侯冽虽然明面上答应了她,可是奴婢却在无意中听说,他其实是为了独吞西楚才派兵过来的,等到两边两败俱伤之际,好坐收渔翁之利。奴婢听了惊骇不已,告诉公主,可是公主却不信,她现在已经被夏侯冽的甜言蜜语给蒙蔽了,根本听不进奴婢的劝告,所以在情急之下,奴婢才来西楚找娘娘,为的就是不让夏侯冽的阴谋得逞……”。
“夏侯冽?”闵皇后身子一震,咬了咬牙道,“他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清儿才援助西楚,没想到……仲儿说得没错,此人果真是狼子野心!”
“娘娘,他是故意这样说的,就是为了降低西楚的戒心。娘娘也知道,他从小在西楚为质,在这里受到了那样多不公平的对待,还差点被太子殿下打死,这样的仇恨以他那样城府极深的人如何能忘记呢?他不过就是在找一个机会罢了,如今东墨的赫连恒之和南陵的慕容琛联手攻打西楚,正好给了他可趁之机,所以他便蒙蔽了公主,明面上是为了公主帮忙,其实就是想独吞整个西楚,皇上和娘娘可千万不能上了夏侯冽的当……”
闵皇后听说夏侯冽当真是要独吞西楚,忧心如焚,已是六神无主,“你说的没错。那依你之见,现在本宫该怎么办?”
碧影擦了擦眼泪道:“娘娘,如果您信任奴婢,就写一封信交给奴婢,写明夏侯冽的狼子野心和您与皇上的境况,到时候我把信交给公主,有您的信为证,公主肯定会相信,到时候肯定会阻止夏侯冽的……”
“可是……就算让清儿知道了又怎么样呢?”闵皇后蹙了蹙眉。
“娘娘不知道,夏侯冽虽然冷酷无情,但是对公主还是上了心的,只要公主出言阻止,他应该不会再一意孤行,到时候也可解西楚之难……”
闵皇后沉思良久,如今为了丈夫和儿子,也只得赌上一赌了,便叫菱烟拿来了笔墨,按照碧影的话将信写好,然后交给了她:
“好碧影,本宫就将这个重任交托给你了,你务必把信送到公主手上,让公主想办法阻止夏侯冽才好。”
碧影拿着信给她磕了个头,郑重地道:“娘娘您就放心吧,奴婢一定不负娘娘所托。”
只是在眼睫垂下去的那一霎那,眸中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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