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毒?”
医毒不分家,天狼更是用毒的行家,薛寅得知此一条,却不意外,年关将近,这个节骨眼上陡然出现瘟疫本就离奇,若是有人下的手,那最快捷的法子就是下毒。
这一问倒叫天狼沉思了半晌,安静了许久,才道:“王爷可知世上有一毒药名春晓?”
“春晓?”薛寅挑眉。
“春眠不觉晓。”天狼低声解释,“此毒溶于水,中毒之人一开始如感风寒,之后就会陷入昏睡。”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苏醒时日不定,有人能醒,有人就……”
此话留了半句,但其中意思不言而喻,薛寅问:“你可能解?”
“可以。”天狼道:“但我需要三天时间,而且我差几味必要的药。”
“你把你差的药写下来,我想办法解决。”薛寅点头,沉默了片刻,又问:“你可知此毒来源?”
“这是流传薛朝许久的异毒方子。”天狼摇头,“仅凭此,推测不出来源。”
若是月色明一类的毒,只要一出现,便能知是谁投放的,但春晓这样的毒,却是推测不出。
薛寅又问,“三天内解药研制不出来,那这三天内中毒者会如何?”
天狼眼也不眨,“中毒者超过两天,即会开始沉睡。”
薛寅一言不发,咬了咬唇,解毒之事迫在眉睫!
天狼却凉凉开口,“此事非你分内事,自有人做,何必上心?”
薛寅扬眉,“此事人命关天。”
“又不是你的命,又不是你的江山你的百姓,关你何事?”天狼耸耸肩,见薛寅不赞同地皱眉,于是也闭嘴,摇了摇头。
薛寅听闻此言,心中确实闪过怒意,然而静了一瞬,怒意平息,却觉无奈。
天狼此人,天性凉薄。
别看这算命的医术高明,实则无半点医者仁心,看着是个正正经经的读书人的样儿,实际上行事手段颇为狠辣,若非他是如此的心性,结仇太多,以他手腕能为,只怕也不至于沦落到流落北化,要老宁王收留的境地。
薛寅叹一口气,“那这毒你解是不解?”
却听天狼凉凉道:“自然是要的,敢在我的地盘投毒,我若不解,颜面何存?”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薛寅听得失笑,懒洋洋打个呵欠,慢吞吞道:“那我去想办法找药。”
话是如此说,这药却不好找。
下毒之人乃是有预谋投毒,若这毒如此好解,那他不是白费功夫?即使有天狼这等用毒一等一的大行家在,也欠缺药材,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这味毒是异毒,能解毒的药材自然也是难寻。
“这毒也是个稀罕玩意儿了。”天狼道,“能解这毒的药材也是稀罕玩意儿,一时半会儿,恐怕难弄。”
“我明白了。”薛寅托着下巴,叹气。
“不过,我可能有办法。”天狼顿了顿,又加了这一句。
天狼是以郎中的身份来的,不可能待太久。两人谈罢,天狼给黄莺开了一副药,就被楚楚阁的人往外请,天狼临走,薛寅问了一句:“你可知北边的事?”
天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北边?什么事?”
薛寅拍了拍衣服,不动声色接过天狼掌心的纸条,倦倦道:“没什么。”
这一面,两人在合计怎么弄到药材,另一面,柳从之也在思忖这个问题。
如天狼所说,只要薛寅不染病,此事和他其实没半点关系,宣京大乱又如何,他一届亡国之君,无权无势,万人唾骂,何必管这许多?此事或和薛寅无关,但和柳从之却是大大的有关,柳从之身为帝王,若放任事态恶化,让投毒的有心人得逞,那他这皇位约莫也坐不久了。
“那依吕太医之见,此为投毒?”太医院内,柳从之向吕太医发问,他身侧站着袁承海,二人神色俱是疲惫。
吕太医面色严肃:“不错!这绝非寻常瘟疫,而是有人刻意投毒,然而陛下请恕臣无能,无力解毒。”
“为何?”柳从之问。
吕太医神色无奈地摇头,“臣一生专攻医道,于毒术并无多少涉猎。此毒乃异毒,以臣之能,解之无力。”
吕太医说得诚恳,柳从之点头,“那你可知是否有其它人能解?”
“此毒非绝毒,必定有人能解。”吕太医面上倏然闪过一丝奇异神色,“据臣所知,世间定有一人能解此毒,然而此人……”他说到这里,忽然一顿,摇头道:“臣无能,陛下或可于民间搜寻高人。”
柳从之注意到他话中吞吐,问道:“你知一人可解毒?”
吕太医苦笑,“此人是臣的师弟,天资远胜于我,学全了师父一身用毒的本事,甚至青出于蓝。”他说着摇摇头,“然而他早在十年前被逐出师门,自此销声匿迹,臣也不知他如今在哪儿。”他道,“我甚至不知他如今是否活着。”
一句话出,一旁袁承海若有所思,插口道:“我知令师号称医毒双绝,有人称他圣心阎罗,只因他一念可让人生,一念可让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