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墨桐一阖上眼睛，脑海里都是梦中杨一帆掐死叶涛的场面，杨一帆满手是血的对她说：“看，桐桐，爸被我杀死了呢。”

“叶墨桐，你睡了吗？”黑暗寂静的空气里传来张芜寂空灵的声音。

“还没呢，怎么了，你又害怕了？”叶墨桐在心里鄙视了张芜寂一千次一万次。

“啊？……哈哈，我睡不着，你陪我聊聊天呗。”张芜寂的声音有些沉重，仿佛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嗯。说话声小点，秦阿姨睡着了。”叶墨桐压低了声音，食指贴在嘴唇上想要示意张芜寂放低音量，可是一想到这四下里这么黑，张芜寂又看不见，便又放下了。

“叶墨桐，我……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做警察吗？”张芜寂顿了顿，没等叶墨桐回答就继续说道，“因为我爸，我想着当了警察之后我就能把我爸逮捕起来了，把他关进监狱里，一辈子都不放他出来！”

“为什么？你好像很恨你爸爸？”叶墨桐看不见张芜寂的表情，但是她却分明感受到了张芜寂语气中的无力与挫败。

“……恨，当然恨！……我妈是未婚先孕生下我的，把我生下来之后，嫌弃我爸穷，嫌我爸没本事，就跟着一个男人跑了，”张芜寂轻呵了一声，“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妈长什么样，是胖是瘦，是高是矮……”

叶墨桐突然觉得空气很压抑很沉闷，她很想安慰张芜寂，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才会不戳到张芜寂的痛处。

“我出生后，我爸就把我扔给了奶奶，我奶奶很疼我，她会做饭给我吃，她会给我唱摇篮曲，她会给我讲故事，每次我爸打我，她都会拼命保护我，”张芜寂深吸了一口气，“后来我奶奶死了，我爸打我的时候，她为我挡了一个啤酒瓶，脑袋上全都是血，可是我奶奶居然还在笑，她临死前居然还在对我笑……”

“奶奶死了，我爸就跟没事人一样，照样喝酒赌钱，照样对我拳打脚踢，说我是个丧门心，没错，没错！我的确是个丧门星，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张芜寂很愤恨，愤恨到咬牙切齿……

叶墨桐静静地听着张芜寂的心酸血泪史，静静地听着秦芳的呼吸声，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像张芜寂这样看起来很阳光很开朗的男生，竟然会有这么不堪回首的家庭，会有这么痛苦的回忆，会有这么惨痛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