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懿玄不像是那种为了美色而荒谬的人,这一万一千两加得不是桑舞姑娘,而是她手中无人庄的玉佩。
简兮收回视线,将手中的酒杯轻举,送入咽喉之中,低着的嘴角满是狡诈的弧度。
这突然又多了九百两黄金,简直就是断了向远新的一切念想啊!
他低着头喘着粗气,自然也明白自己已经没办法再往上加了。
简兮似乎也看了出来,将酒杯放下挑衅道:“哎哟哟,这脸真是打得啪啪响啊!记得某位公子还说什么桑舞姑娘归他了,现如今,却只能夹着尾巴,连声都不敢出,实在是可笑。”
这一声声小人的嘲讽轻而易举的激怒了向远新,他怒瞪着双眸朝着简兮走过去,一把将她面前的桌椅掀翻,酒水碗筷发出一声声清晰的碰撞声——
向远新揪着简兮的衣领,将她整个人带了起来,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
简兮眸中没有半点惬意,正想要开口再说一遍,耳边响起一道磁性的低音:“一万五千两。”
不止是众人,就连向远新和简兮也是一愣。
向远新松开了简兮的衣襟,转身看向对面坐着的紫色华袍,刚才那一万五千两,便是由太子左丘宇喊出。
作为这场上最是权重之人,众人小声的交头接耳:
“不是说太子从不参与拍卖吗?今儿是怎么回事?”
“太子和丞相的关系,估摸着此举是帮衬向远新,这场拍卖,怕是意不在酒咯。”
“我觉摸着,太子早就垂涎美人了,这好不容易来了个机会,怎么能放过。”
“也是,无人庄钱再多,也终究是贱商,哪敢跟太子抢……。”
某人的话音还未落,简兮一边整理衣襟一边漫不经心地出声:“俩万两。”
众人顿时目瞪口呆,有些不可置信。
这一下又叫价五千两黄金,绕是太子,也是眉头一皱。
一旁的南懿玄有些看戏的派头,饮着杯中酒静静地看着,视线从来未离开过那张蜡黄的小脸。
“俩万两,你他娘的花俩万两黄金在一个妓女身上,你是不是疯了!”向远新粗鲁激动的又抓上了简兮刚整理好的衣襟。
简兮眉头轻皱,轻浮出声回道:“俩万两能得佳人一笑,有何不可?”
这意思就是:老子人傻有钱,不行吗?
无人庄有多少钱能让她挥霍她不知道,但是天机阁的收入足以让她买下整个醉天下了。
台上的女子也有些讶异,以往最高才五千两黄金,这突然翻了几倍,实在是让人有些难料。
而且还是这个前几天说没钱赖在她醉天下白吃白喝的简公子……
左丘宇终究是坐不住了,走到简兮面前,仔细端详着那张蜡黄的小脸,看着也不过是十四五岁的模样,怎么也不可能是无人庄背后的主。
有左丘宇在旁,向远新也不敢造次,松开了简兮的衣襟,退到了一旁去。心中还在乐祸:得罪了太子,看你有几条命折腾。
简兮知道左丘宇的身份,但也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他低下头来整理着衣襟,丝毫没有搭理眼前的左丘宇。
左丘宇上下打量了一番,终究还是出声说道:“本宫与无人庄的管事见过几次面,没曾想这偌大的无人庄背后主事竟然是一位少年郎。”
左丘宇的自称有意暴露自己的身份,隐约用权在给简兮试压,可简兮硬是装傻充愣的抬头回道:“这位本公子也是生得俊朗帅气啊!你我能一同在这醉天下,甚至英雄所见略同的看上了桑舞姑娘,真是莫大的猿粪啊!”
左丘宇:“……”
场面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也不知是惊叹这少年的无知还是惊讶他的大胆。
“噗——”
一声嗤笑突然打破了寂静,众人纷纷偏头看向那忍俊不禁发出嗤笑声的司徒宁,只见他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努力抿着唇,看样子确实憋得很是辛苦。
那向远新怒意再次被点燃,指着简兮喝道:“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可是太子殿下。”
什么就本公子?
原本以为挑明了说会让简兮有所顾忌甚至是胆怯,可没想她脸上的笑意越加浓烈了,只听那调侃轻浮的声线出口:
“原来是太子殿下啊!那这就不是缘分了,能跟太子殿下一同嫖妓,这可是莫大的殊荣啊!在下祖坟上真是冒青烟了……”
众人:“……”
众人看简兮的眸光就好像是看待一个白痴一样的,明知道是太子殿下还如此冒犯,是嫌命长了吗?
周围怪异的视线似乎让简兮有所察觉,她偏过头来扫了一眼周围的视线,继续装无知:“怎么?这醉天下的规矩不是价高者得吗?难道还要看其身份地位?若是这样,那要是乾盛国君来,岂不是分文不给就能白嫖了人家姑娘?”
“放肆——”
向远新不知是真的因为简兮冒犯了乾盛国君而气愤,还是单纯的想要在左丘宇面前展示,他的反应远比左丘宇还要来得激动。
台上的女子也是个聪慧的,见此连忙出声缓和:“公子严重了,醉天下的规矩确实如此,如果没有人再加价的话,那今夜便是简公子能出入桑舞姑娘的闺房了。”
这意思就是:有钱的就是大爷,老娘只认钱。
如此一说,向远新的气势顿时减弱,只能气呼呼的瞪着简兮,心里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
简兮扯唇,伸手整理了自己乱了不知道几次的衣襟,一双黑如曜石的双眸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左丘宇,轻声说道:“太子殿子应该不至于为了一个女姬跟一个贱民挣得面红耳赤吧?这若是传了出去,不大好听。”
说完左丘宇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可若是败给一个贱民,这更加让乾盛的百姓耻笑。
简兮似乎早就猜想到了左丘宇心中所想,突然上前凑近了些,小声地说道:“贱民虽说是贱民,但最大的好处就是手中有足够的钱财挥霍。太子殿下想要加多少在下都奉陪到底,就怕这事后太子殿下该如何向国君向百姓交代身上这巨款的由来啊!”
I简兮这一番话语正中左丘宇的要害之处,他早前从不参与拍卖无法不就是顾忌这少年话中所说。
一个太子的每月俸银能有多少,哪怕是加上赏赐倾尽家底又能有多少?
若是实际超出太多,他又该如何解释这钱银的由来。
尤其是他身居高位,是乾盛的太子殿下。
简兮说完之后,退后了俩步,佯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有些惋惜出声:“哎呀,可惜了这么好的酒水。”说完抬头对上向远新那气得黑沉的脸,得意的笑道:“不过没关系,我相信,桑舞姑娘房中的酒菜应该比之好上百倍,特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说完抬步,故意东施效颦,学着起初向远新嘚瑟狂妄的样儿,走向楼梯,还不忘原句照搬:“哈哈哈哈,没有人加价,桑舞姑娘今夜就是本大爷的了!”
这一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嘲讽让众人忍俊不禁,嗤笑出声。
“站住!”
一声怒声响起,简兮下意识止住脚步,回头看着出声的向远新,只听那怒红了双眸,狠狠地出声:“俩万一千两。”
这一出声让在场看戏的人越加兴奋了,左丘宇眉头紧皱,不知是喜是怒。
简兮嘴角的笑容垮了下来,有些为难地对向远新劝说道:“这位公子你也说了,为一个妓女花这么大笔的钱银真的不值当,这是何必呢!”
简兮的气势一弱,向远新倒是乐见了。
他上前了几步,接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的对上简兮那双有些怯弱的双眸,放着狠话:“值不值得本大爷说了算,如果我是你,就好好留着这俩万黄金好好给自己建座墓陵。”
简兮眉头皱成了八字形,有些后怕地退了几步,支吾道:“公子……这这是说的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