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之中,隔着一道朦胧的屏风,里间水汽氤氲。
丫鬟们将一应衣裳、帕子、澡豆等物都备好,便退了下去。
沈风斓挽起了衣袖,亲自在旁伺候。
轩辕玦仰面躺在浴桶中,一层花瓣浮在水面,恰到好处地挡住了水下的身形。
若非如此,沈风斓还真不好意思待着。
他放松地闭着眼,道:“北疆寒冷,屋子里没有烧地龙,已经许久没有这么舒服地沐浴了。”
说话间,忽然把手从水中伸出,抓住了沈风斓的手。
“替我捏捏。”
这一抓,沈风斓立刻感觉了出来,他的手心粗糙了许多。
便反手将他掌心翻过来细看,果然生了一层薄薄的茧。
她目光中流露出心疼之意,轩辕见了,低声轻笑。
“无妨,那是每日执剑操戈磨出来的。”
沈风斓说,她还是喜欢有武力值的男子。
他北疆一行,于兵法韬略或是行军布阵,都更有长进。
这样一来,沈风斓就更喜欢他了吧?
想着不禁笑了起来,又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肩颈上放。
“快帮我捏捏。”
柔声低语,似水呢喃。
沈风斓果真替他捏起了肩,只觉得手底下筋肉格外结实。
不用些力气,还真捏不动。
“重一点嘛。”
他懒洋洋地睁开一边眼,笑得邪肆。
沈风斓忽然使了大力气,他又佯装吃痛。
“轻一点,你要谋杀亲夫吗?”
沈风斓轻哼一声,“痛就老实一点,快点洗完去用膳,浣纱他们还等着呢。”
轩辕玦疼得哼哼唧唧。
“你方才这一用力,把我背上的伤口扯着了……”
沈风斓一惊,手忙脚乱地把手伸进水中,在他背上四处摸索。
“哪里?伤口在哪里?”
他却突然转过身去,温热的水珠和花瓣,随着他的动作翻腾溅起。
沈风斓还未反应过来,双手已被他制在身前。
随后,他柔软的唇贴了上来。
一路回京历经风霜,他的唇瓣却一如从前,软而温热。
在她唇齿间辗转之时,带着淡淡的香气。
她微微一愣,而后很快地回过神来,应和着他。
得到她的回应,他的攻势越发猛烈,从蜻蜓点水直至热烈如火。
离京两个月的所有思念之情,似乎全都在这一个吻中,放肆地倾泻。
他的呼吸渐渐浓重了起来,沈风斓隐约意识到什么,却没有阻止他。
一只略显粗糙的手,从她的发鬓滑过,慢慢地往下游移。
经过她细腻的脖颈之时,引发她一阵痒意。
那种感觉就像触电一般,一股无形的电流在她身体游走,让她不自觉地浑身酥麻。
随后那手顺着她的衣领,慢慢朝下……
她紧紧地闭着眼,似乎预见了接下来,会发生何等旖旎之事。
他却慢慢地放开了她的唇,恋恋不舍。
覆在她身前的手,只是轻轻地,将她倾斜的衣襟整了整。
“这件衣裳倒是好看,就是领口太敞了,不许穿到外头去。”
沈风斓愕然。
他这番动作,就是为自己整了整衣襟?
心中不禁嗔怪。
她都已经默许了,他却如此规矩,着实不解风情。
嘴上只轻哼一声,“那是为了伺候殿下沐浴,才把外袍解了。谁把里衣穿到外头去?”
轩辕玦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那快去用膳吧,你等了那么久,想必是饿了。”
一面说着,一面便从水中站了起来。
沈风斓转过了身子,面上微红。
“殿下……自己擦一擦吧。”
她也是个纸老虎,明明两人的孩子都一周岁了,她还不敢看他不着寸缕的模样……
待两人回到楼下厅中,众人面上皆是喜色,窃笑不已。
晋王府阴霾笼罩多日,见着他们小夫妻二人恩爱更甚从前,这才放心。
轩辕玦的态度,至少让他们明白了一点——
沈风斓的抗旨不尊,不是她自己的妒意,而是他们两人的默契。
“都坐吧,本王这些日子不在,多亏各位在府中帮衬沈侧妃。”
像宫中的除夕家宴一样,厅中两旁摆着一张张席位。
像莫管事、芳姑姑和古妈妈等德高望重的管事,都有一席之地。
一并陈墨、蒋烽,还有浣纱浣葛等人,都被请入席中就座。
众人对轩辕玦的赞誉,纷纷表示谦卑。
“这是我等应该做的,殿下过奖了。”
轩辕玦和沈风斓坐在上首,云旗和龙婉一左一右,坐在二人身旁。
一家四口和和睦睦,气氛正好。
忽然,听得一声细细的咕噜声。
轩辕玦笑着看向沈风斓。
她果然是饿了。
没想到沈风斓同样含笑回视他,“殿下这一路辛苦,果然是饿坏了吧?尝尝厨房新制的年菜吧。”
说罢夹了一块鱼,送到他面前的小碟里,言笑晏晏地盯着他。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那咕噜的声音,是晋王殿下肚子发出的。
轩辕玦哭笑不得,只得夹起那口鱼。
沈风斓低头吃菜时,听得他一边吃鱼,一边低声嘟囔着什么。
隐约只听到了,贼喊捉贼四个字……
“殿下,京中并没有听闻,大军已到京中的消息,您此番是独自先行回京的吗?”
莫管事一下就关心到了正题。
“大军驻扎在城郊,未得父皇诏命不得入京。本王同定国公等人先行回城,正好能赶得上除夕团圆。”
说着又看向沈风斓,“明日一早进宫给父皇拜年的时候,你同我一起入宫,带上孩子。”
他要让圣上收回成命,不再将卫玉陵追封为晋王妃。
沈风斓一面斯文地吃菜,一面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声。
进宫就进宫吧,她都已经抗旨不尊过了,没什么可怕的。
“殿下尝尝这个,好像比去年做得甜了些。”
她往轩辕玦面前的小碟里,夹去一块糯黄色的年糕,上头嵌着一颗胖胖的红枣。
“我怎么没吃出来。”
他细细咀嚼,“这红枣味的年糕,向来是这个味道的。”
浣纱坐在底下,闻言起身笑道:“去年这个时候,娘娘还未生产,是最爱吃酸辣的。偶然吃一口甜的年糕,自然觉得没味道。今年口味恢复正常了,才觉得格外甜些。”
沈风斓一听,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说到云旗和龙婉,轩辕玦便问,“明日抓周的事项,可都准备齐全了?”
芳姑姑道:“东西是都备齐了,只是宾客上……”
说到宾客,她有些为难起来。
卫玉陵这桩事还没解决,这些日子,就连福王夫妇都不敢让轩辕福昀来。
晋王府门可罗雀,无人问津,无人敢沾惹。
轩辕玦会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她不必再说。
“那这些日子里,都有谁来过府中?”
迎来送往之事是莫管事的职责,他连忙从席中站了起来,拱手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