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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将军,子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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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结束后,曹云清留了下来,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忧,“子期,你这记账的方法非常好!简单又方便,查起账来清晰明了,一目了然。只不过……”

他略一停顿,忧心道:“按理说,来这里的人,都是有术数基础且脑子灵活的,才会安排在营中记账。

你这方法,听个三五遍也就明白了。但我看今日这些人,一部分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部分人是冷眼旁观随大流!

明日早上考核他们,肯定会装作一问三不知!你可有对策?”

纪子期笑了一下,“曹大人,子期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前两日已有人提点过子期,这样做会挡了一些人的财路!所以这次的培训定不会像训练之前那么顺利!”

至于可能有危险这事她就没说出来了,不想空穴来风,白白让曹云清担心。

但曹云清是何等人,他自身在官场淫浸过,他爹又是常伴君侧的大学士,听话只需听一点音,就能明白这背后的可能性。

当下担忧更甚,“子期,要不这培训的事就这么算了吧?你该教的已经教了,至于结果如何,也不是你能控制的!”

纪子期知道他担心自己,心中感激,“曹大人,你说的子期都明白,子期也不是什么舍身成仁的英勇之士。

只是前几日,听杜康提到一些事情,说军中因为细账不清,总有些烈士遗孤拿不到抚恤金,特别是那些家中只有老人幼儿的,不识字又不认识什么人,也不知去哪申诉。

杜康说,曾有一家一门三烈,三个儿子均战死沙场,只剩下家中半瘫的老母。按理说那老母每季得到的抚恤金,够拿银子请个人照料了,可最后那老母竟生生饿死了!

死后有人进去看过,枕头也没有了,被子只有半边,据说是因为饿得很了,将枕头被子都吃了。

子期听完后,心中大恸!想我黎国将士为守护领土与百姓,不惜血溅沙场,为国捐躯!

可死后这些烈士的家人,竟落得如此下场,岂不是寒了众将士们的心?而这,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子期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只想着尽自己绵薄之力,改善得一分是一分!至于这结果如何,子期不敢想,也不愿想!

这世上有些不平事,总有人要带头去做的,子期相信自己不是第一人,也不是最后一人!”

说完心中想法后的纪子期,这才反应过来杜康当初跟她说这个故事的缘故。

好你个杜峰!一早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凶险,又怕她会害怕退缩,就故意让杜康讲个故事来刺激她!小人之心!

哼,我是这么怕死的人吗?纪子期不屑磨磨牙,转眼自己又怂了:好吧,其实是有那么点!

曹云清望着侃侃而谈的纪子期,心中充满了感动。这么瘦弱易折的小身板,这一刻,却似松柏般让人安定!“子期既有如此志向,愚兄定当相助!你万事小心!”

纪子期拱手一笑道谢,“谢过大人!”

晚上纪子期向杜峰简单汇报了一下今日培训的情况,并未挑破众人不太配合的事。

杜峰深深瞧她几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挥挥手让她出来了。

隔日的培训课上,纪子期果然受到了刁难。

秦日勉昨日听了一天,也听不明白,一直在旁是昏昏欲睡,今日便借故不来了。

曹云清今早粮草署有急事脱不了身,便托粮草署账房带话给她,让她小心些。

纪子期一连问了几人昨日所讲的内容,除了神弓营和粮草署的人有认真回答外,其余人等都是一问三不知。

纪子期心知肚明,便耐着性子又讲了几遍,然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始出言挑衅了。

那是个高瘦的汉子,三十来岁年纪,不阴不阳地道:“纪文书,你莫再费心神了!你这读书人的玩意,我老胡听不懂!”

“子期听闻胡先生也曾是初级学院毕业,因家逢变故未去中级学院就读,而来到了这军中!”

纪子期笑道:“若胡先生听不明白,定是子期讲得不够清楚!胡先生可以指出,是哪里不太明白,子期再与你细细讲一遍!”

那胡姓汉子未料到纪子期一夜功夫,便将他的底细摸透了,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后,许是有些顾忌,便阴着脸不言语了。

昨天下午纪子期回去后,便找来杜峰帐前的丁侍卫,让他帮忙打探这些大小记账人员的底细。丁侍卫作为近侍,也知道杜峰对此事非常重视,便拍胸口答应了。

晚上的时候便将除了粮草署与神弓营之外的其他人的底细资料,都交给了纪子期。纪子期昨晚默背了差不多一整夜才记熟。

不过纪子期这一手并未吓退众人,当然她也没指望这样就能令这些人乖乖听话。

另一个高大的也是三十岁左右的黑脸汉子出声了,“纪文书,我老王性子直爽,就直说了!军中大伙早已习惯了这记账方式,纪文书介绍的方法虽不错,但只凭将军们的几句话,就要大伙心甘情愿地照着纪文书说的办,这大伙心中不服!大伙说,是不是?”

“是!”“纪文书,你一黄毛小儿,就要我们这帮从军十多年的汉子听你指挥,没点真本事!我老陈也不服!”

“就是!”“我也不服!”

神弓营一人看不过眼了,“老王,老陈,你们这不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吗?”

老王凉凉道:“这我步兵营的事,跟你神弓营有什么关系?不服气的话,咱们练武场上见!”

神弓营众人射箭一把好手,但论单打独斗的拳脚功夫,却是比不上步兵营了,而且步兵营人多势众,轻易招惹不得!

神弓营那人满脸通红,奈何势微,只得悻悻闭嘴。粮草署原本想帮腔的人,被老王一句“练武场上见”,也给震得缩了回去。

待众人的反对声都停下来后,纪子期对着那老王道:“不知王先生想如何考验子期?”

那老王斜眼将她轻佻地上下一打量,邪邪笑道:“你这小身板怕是经不起我老王几下折腾!”

立马有人猥琐地大笑了起来。

纪子期并不恼怒,她微笑着对老王道:“莫非王先生也打算与子期‘练武场上见’?子期倒是不怕输,只是怕王先生就算赢了,这名声会更不光彩!”

老王被她用话堵住,眼神凶狠地瞪着她。

纪子期笑得更甜,并不看他,而是看向众位起哄的人,“这文有文斗,武有武斗!子期年幼,自小身子弱,不曾习武。但若各位先生想与子期武斗,子期也愿应战一试!

如若各位先生想与子期文斗,子期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唯有术数略懂而已,各位也可选一样划下道来,子期自会全力应战!”

“纪文书高明!我刘三明佩服!”一个不足三十的汉子从人群中站出来,样貌生得仪表堂堂,只眉间有一丝阴郁。

纪子期心道:正主儿终于来了!

刘三明拱手行礼,一派书生作风,“纪文书这番话看似将选择权交给了大伙,实际上是纪文书早已划好了道!

这武斗,纪文书说了自己年幼且不曾习武,大伙要是选武斗,摆明就是以大欺小,输了是奇耻大辱,赢了也会成为这军中的笑话!

这文斗,纪文书说自己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唯有术数略懂而已,若大伙选了一样纪文书不会的,输了不光彩,赢了会被人耻笑,用自己擅长的,跟别人不擅长的比,算不得英雄好汉!

既然纪文书略懂术数,刘某不才,恰恰也略通术数,那刘某就不拘以大欺小,跟纪文书比上一比!”

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多谢刘先生成全!刘先生胸怀宽广,子期佩服!”纪子期笑眯眯地道:“这既然划下了道,咱们先说说赌注如何?”

刘三明冷笑两声,“纪文书爽快!如若纪文书输了,这记账之事,就请纪文书不再过问;

若在下输了,这记账之事,纪文书说如何做,这里的众人便如何照做,若有食言背信弃义之人,我刘三明第一个不放过!”

“刘先生可当得众人代表?”

那老王答道:“自然当得!”

“好!”纪子期转向刘三明,“这民间斗数,向来有证官作证,不知这证官由谁来担当最好?”

刘三明傲然道:“在下与人斗数,向来光明磊落,从来不需要证官!输便是输,赢便是赢,骗得了他人,骗不了上苍!”

倒是条汉子!尽管刘三明此刻是站在纪子期对面的人,纪子期也忍不住心中对他赞赏起来!

“好!那就开始吧!公平起见,咱们抽签决定!”纪子期从账本上撕下一角,搓成两根细条,一长一短,在背后交错了两下之后,捏在手中握成拳,露出上面一截,“刘先生,请抽!条长者先出题!”

刘三明还在想从哪儿拿签来抽,就见纪子期已两下就用纸整了出来代替,当下心中也暗赞她机敏。

纪子期从小丁那得来的信息中了解到,刘三明其人,年二十五,家中幼子,术子称号,性格嫉恶如仇。

当年因为同窗被一富绅之子欺负,为其出头讨回公道后,被富绅之子记恨排挤,从中级学院毕业后,即便拥有术子头衔,也无人敢请他做工。

一怒之下,他便只身来到北地,投入了杜家军。他从军时间虽短,但因其术子身份军中罕见,备受上官关注,且为人豪爽仗义,军中人缘颇佳。

而在一众记账员中,他学识最高,众人遇到记账问题时,多数会像他请教,他也毫不藏私,慢慢这些人便唯他马首是瞻。

纪子期在得到这些信息后,立马决定以刘三明为突破口。想着众人都赞他磊落,便干脆摆明军马,请君入瓮。

刘三明果然顺利上了钩。

他随手抽出一根细条,纪子期展开手中另一根,一比之下,由刘三明先出题。

纪子期笑得眉眼生花,拱手道:“刘先生请!”

刘三明哼了一声,也不推托,张口便道:“纪文书请听题:今有垣厚五尺,大鼠日一尺,小鼠亦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问:何日相逢?各穿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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