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见是纪子期,快步迎上来,惊喜道:“昨日听安杰说你回来了,我正想着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
又唤了伙计端来点心,看着纪子期笑盈盈的脸,腼腆地摸摸头,“子期,一年不见,你变了好多了!”
苏武娘一听,原来是想出那将军车的纪子期,这心里的算盘哗啦啦打得更响了。
苏武今年已十七,翻过年便十八了。去年的时候,苏武娘还愁着自家这种情况,儿子怎样才能说个好媳妇。
于是每天盯着唐府的大小丫环,看哪个家世样貌最合适。
自从今年初开了这木匠铺后,生意红火,银子每天哗哗流进来。
那些个厉害的媒婆便主动上门帮忙说亲了,连读书识字的秀才女儿也有,可苏武娘一个都没瞧上。
苏武娘现在想着是要给苏武说的媳妇,不光样貌要俊,招自己儿子喜欢!
还得厉害一些,能镇得住刁钻的客人,性格上跟苏武互补才行。
眼下见到这纪子期,想着能想得出这将军车的,脑子一定好使!
而且模样俊,看着也利索大方,还有自己儿子对她那个服帖劲,真是绝佳的不二人选!
苏武娘正幻想着他二人夫唱妇随,将这苏氏木匠铺发扬光大的场景。
一旁的苏武见他老娘那鬼祟的眼神,便知她心里在想啥,面上带了几分尴尬。
纪子期也被苏武娘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
她用眼神询问苏武,怎么回事?
苏武越发难堪,“我娘就那样,你不用理会!我们继续说说这铺里的情况。”
苏氏木匠铺百分之七十的订单都是将军车,不过像以往全都大红色,批量生产的将军车就少了。
苏武便设立了另一条分线,即订做。
按对方的要求生产,手工费则涨到了五两到五十两不等。
有些富贵人家的,指定车上要镶上玉扶手,金镂门,车身要雕上精致的花纹或图案。
现在店里的三个师傅,都是技艺精湛的老师傅,苏武花了大价钱请过来的。
其中一个负责雕花,另外两个是专门制作这订做的将军车。
至于批量的将军车,苏武还是延用之前的法子,找其他木匠铺合作。此举倒是在这木匠行业里获得了不少好名声!
纪子期随意翻了翻账簿,对这结果非常满意。
一个小小的木匠铺,这一年下来她也能分到差不多百两左右的分成,已经比她预估的好很多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苏武娘便开启了媒婆模式。
苏武直接打断她娘的幻想,“娘,这是不可能的!子期看不上我的!”
苏武娘见儿子这怂样,怒了,“我儿子长得俊有能力又孝顺,将来肯定也是个疼老婆听老婆的,哪里配不上?”
苏武心中苦笑。
若说他一点心思都没动过,还真不是。
自从这店开起来,生意慢慢稳定后,他娘开始给他说媳妇时,他就考虑过纪子期。
他印象中的纪子期是个清秀机灵的小丫头,头脑灵活让他佩服,然后身体不好去了乡下养病。
他想着这店多亏了纪子期才开得起来,若她真是身体不好,他愿意娶了她照顾她一辈子。
只是今日这一见,昔日里不甚起眼的小丫头,不知不觉,已变成了光彩夺目的美娇娘!
若不是她先开口喊“苏武哥”,他都不敢相认了。
于是那一刻,苏武便知他的想法落空了。
虽然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因为喜欢她才想着要娶她,可心里还是有些淡淡的失落。
苏谨言今日在学堂,特意找夫子问了这赏术大会的详细情形。
一下学堂回到苏府后,便向纪子期邀功,迫不急待地同她讲了起来。
赏术大会,顾名思义,赏者,观赏,欣赏,还有奖赏三者合为一体,每年的十一月底举行。
开办至今已有五十多年,自六十年前上一位帝王在全国大力推广术数之后,有精明的商家便推出了这赏术大会,之后慢慢发展为官商共办形式。
当今黎国皇宫供养的两位大术家之其一,对那赏术大会深表厌恶。
曾在术师协会中提议,要向朝廷提出取消赏术大会的请求。
认为这赏术大会不过是借术之名行那商家之事,哗众取宠,误导民众,降低他们心中对术的神圣感,严重污辱了术数这一高深学问,以及代表术数精神的术师们。
而另一大术家,却持完全相反的态度。
认为术之本源来自民间,本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理应与民同欢,与民同乐,让更多民众知道术,相信术,继而向往术。
只有当越来越多人了解术的时候,这术才能被发扬光大,并得以世代传承。
当今皇帝陛下对二人意见都表示赞同。
于是这赏术大会停还是不停就争论了近十年,术师协会中人也分成两派,一派支持,一派反对。
只是皇帝陛下不明确表态,相关人等也不好随意猜测,毕竟这是从上一代帝王开始,就允许存在的。
术师协会为避免内部分裂,该会会长在同九位术长老商议后,向两位大术家提出建议:在陛下没有明确表明对赏术大会的态度前,术师协会成员一律不准以任何形式去参加赏术大会,一经发现立即从协会内除名!
要说这除名,除的并不是这术师的名头,而是不再属于协会成员而已。
这听起来,好像也不是很严重的事,这个被开除了加入另一个协会就好了啊!
只是这协会整个黎国只此一家。
协会存在的目的,是各术师用来相互切磋,以及一等术师向二三等术师传道解惑的所在。
高人指点以及百人共同研究学问,自比一人独自研究进步要快得多,在考等升级方面也是容易许多。
如若被协会除名,则代表那些研究你通通都不能参加,也不会再有人对你进行指点!
等同于失去了向上爬升的机会,有点像在官场中得罪了所有同袍而后被孤立一样。
所以,通常情况下,术师对于协会的规定以及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违反的,而且他们自身的地位以及骄傲,也不允许他们自降身份去同那些无名之辈相争。
当然,任何事情总是会有例外,如若这人世间事事都按规矩一成不变,那就实在是少了太多的乐趣了。
总之结果就是,不管那术师协会态度如何,在最高领导没有明确表明态度之前,各地的赏术大会还是照旧举行,且一年火过一年。
赏术大会在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后,改为了官商同办,几府合办。每府一年,地点由官府指定,实际执行由当年承包的商家负责。
这样一来官府不用头痛担心下属中饱私囊,办得不好被同僚看低,影响自己的政绩,且年底事多繁忙,也实是抽不出人手来具体筹办此事;
二来是一起合办的府城均会派下属兵丁过来协助,这样就有足够的人手确保安全性;
三来是这参与人数多了,则水平就会高,其观赏价值也会大大提升。
有些京中贵人闲着无事还会专门过来观赏,担当裁判员,确保无人对结果有异,或即使有异有贵人在场,也不敢多生事端。
这一年的赏术大会轮到了天顺府,地点选在天顺城南一空地,离秋波亭不远。
纪子期听后即时产生了兴趣,“不知这具体比的是些什么内容?有奖励吗?奖励多少?”
苏谨言听到她后面的两句话,知道她为了银子想去参加比赛。
不满的撅着嘴道:“子期,以你的水平,你要是去了,我和罗表哥怎么办?”
纪子期嘿嘿一笑,“你和表少爷打算去参加?那唐公子和吴公子呢?”
“他二人四年前已参加过,而且下月要进行棋林学院的升学试,合格了才能进。
他二人说这月底考试后,要在家里温习你之前教的术数,准备升学试。”
苏谨言不满归不满,还是将这赏术大会的比赛内容简单讲了一番。
赏术大会比赛形式有两种,一种叫‘算得准’,一种叫‘算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