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多与罗书是男子,家中又无成衣坊,江嘉桐不擅女红,三人也不知这七日是合理还是不合理。
分别看看唐大公子和程清,发现二人神色不是太好,便知道了这七日的时间应是比较合理的。
纪子期在现代看惯了机器成批生产,自是对这人手七日才能做一件成衣有些咋舌。
她继续与那马管事搭话:“马管事想必知道我们这次来,是因为术数大赛的试题,关于如何提升这工坊的生产力。
马管事您经验丰富,是否有心得,可以告知一二?”
除唐大公子外,吴三多几人见这马管事一直表现出非常好说话的样子,也巴巴地看向他。
马管事的呵呵一笑,“不怕这位同学笑话,老马我要是有这个能力,早就提出这整改方案了,哪里会有陛下和术师协会出这次考题的机会,是吧?
陛下和术师协会既然出了这道题,说明上官对这工坊原有的运作不是太满意,也说明老马的能力有些不足啊!
老马我还指望着各位同学想出点好的法子,帮助老马取得上官的欢心呢!呵呵!”
唐大公子虽未真正涉足商行,但这几年来一直协助他老爹处理对账及一些基础事务,对这马管事半玩笑半抱怨的话,自是听出了其中深意!
吴三多和程清也隐约嗅到了丝意味。只有单纯的罗书和不愿想事的江嘉桐,以为马管事的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
纪子期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事情不会如此地顺利!
听马管事这一说,现在看来,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
花了一天的时间,逛完了整个工坊,也对各个环节进行了细致的观察。
回来后,几人的面色都很沉重。
纪子期留在客栈内,与几人一起商量对策。
“大家各说说自己的看法吧!”纪子期打破沉闷。
江嘉桐:“我不会缝制衣裳,这个我不懂,你们怎么说,我怎么做?”
罗书:……
吴三多:“缝制衣裳的事情我也不懂,不过我觉得先要搞定马管事这人!”
“我同意吴三多的说法!”程清道:“马管事这人不简单,绝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好说话。
如果他在中间阻拦,即便我们想出了什么好点子,下面的工人不配合,也成不了事!”
唐大公子点点头:“我也同意吴三多和程三小姐的话,只是单单搞定马管事恐怕还不行,这后面涉及到太多方方面面的利益!”
“嗯,我也同意大家所说的!”纪子期道:“不过,我建议将人的问题先放开一边,重点看考题这件事情本身。
我们可以先从这个问题来分析:陛下和术师协会出这道题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理解了他们的目的,我们才好想出对策!再来商量人的问题!”
江嘉桐:“不就是提高生产力吗?”
吴三多:“防止贪污?”
程清望向她,“子期,你怎么看的?”
“嘉桐和吴三多说的都对。在我看来,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节流!
简单点说就是节省,该用的用,不该用的省!提升生产力和防止贪污的目的,都是省!”
纪子期略一停顿,“寒服工坊共一千人,七天生产一件,减掉沐休日,一年可生产四万五千至四万八千件寒服,据说这样的大工坊全国有四家,小工坊不计其数。
按这数据算下来,一年至少有二十万件的总产量。
但黎国前线将士总共六十万,平均每年入伍的新兵一般在三到七万之间,加上损耗,每年前线的需求,也绝不可能需要用到二十万件寒服。
关键是,前线还经常出现供不应求的现象!
那就说明一个可能:这棉服将士们在穿着后极易出现毁灭性的破损!也就是说,质量肯定有问题!”
“子期,你怎么会知道黎国前线将士的数量?”程清疑惑道。
江嘉桐道:“程姐姐,你忘了?子期太爷可是蒋大师哦!”
纪子期被程清问得一楞,当时在天凉得知的一些信息,无意间就透露了出来。
正不知如何回答时,江嘉桐主动地帮她找了个借口。
纪子期呵呵一笑,众人就当是如此知晓的了。
又转回了正题。
唐大公子:“如果子期的数据与信息是准确的话,那么这寒服工坊制造出的寒服,确实是存在问题的!
唐氏成衣坊在采购普通棉布时的要求是:必须保证最少三年以上不会轻易破烂!
通常实际出来的结果是在五至十年间。
这前线将士的寒服用料,最多就是普通棉布,绝不可能用到上等的丝绸与绢布!
所以一年如果有接近三分之一的损耗,绝对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听他这一说,吴三多几人都哦了一声,了然地点点头。
吴三多:“那我们是要换掉现有的布坊商行吗?可就算换了,这一个月也不可能成效啊!”
纪子期:“不是!我们现在只是先将所有的问题摆出来,确认陛下与术师协会的意图,从中挑选短期内我们可解决的问题。
然后将剩下的问题,以答卷的形式呈上去,由上面定夺!”
“不过,”纪子期想起在天凉制作新账本,阻碍了别人财路而被绑架的事情,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在这之前,有个问题我必须先跟大家说清楚:
大家都知道皇家工坊虽是最底层的工坊,可各种官家势力错综复杂。
我们现在做的这件事情,越往深里研究,提出的方案越彻底,得罪的人可能越多,绝不会是马管事之流可以比拟的!
随时可牵扯到朝中重臣或皇亲国戚!
也就是说,如果真这么做了,说不定以后咱们会日日处于危险中!
我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
单以先前提到的布匹质量问题一事,如果换了新的布匹,成本肯定高过现在。
而且质量上去了,数量需求就少了,这一年的损失绝不止三分之一这么少,也许会在一半以上!
少了这么大份收入的贵人,不敢对陛下和术师协会怎样,但会不会拿咱们几人开刀呢?
这是绝对有可能的!
所以,我想先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可以接受走到哪一步?”
江嘉桐虽胆子不小,还是被纪子期的表情给吓到了,“子期,没这么严重吧?”
“不!”唐大公子接口道:“有可能比这更严重!如果不是用原有的布商,而是被对方的竞争者抓住把柄,趁此换了别的布商,那就不止二分之一的损失了!”
屋内一时陷入了寂静,气氛有些沉闷。
一向不出声的罗书,第一个表了态,他的面孔呈现激动的潮红,“我,我想要做出最彻底的方案!”
江嘉桐跟着附和:“我也很好奇!”
程清道:“子期,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按正常,发现什么就写什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先将最彻底的方案整理出来!
至于最后报上去多少,如何报上去!到了月底的时候再作决定如何?”
此言一出,几人都赞同地点点头。
“好!我也同意!”纪子期道:“那咱们就先将这个问题抛开,回到之前的节流问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