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保住腹中的孩子，阿风和她都将一生活在诺儿离去的阴影里，若是舍去腹中的孩子保住诺儿，这份痛苦让她一个人来承担就好。她知道百里宸风虽然平日里待诺儿严苛，但他对诺儿的爱丝毫不必她少半分，再加上三年来没能陪伴诺儿成长的遗憾，失去诺儿对他的打击不言而喻。

“本宫愿意……”楚云汐张口出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眼前泪水朦胧，这样的抉择对她和阿风而言，未免太过残忍了。

“朕绝不准！”百里宸风暴怒的声音骤然传来，“两个孩子，朕都要保住！”

“爹爹……”

一个软腻腻又虚弱的童声传来，躺在床上的诺儿忽然从昏睡中睁开眼，伸手抓住百里宸风的衣角。

百里宸风的身形一僵。

“诺儿很喜欢娘亲肚子里的小弟弟，不要伤害他，好不好？”诺儿抬起袖子擦去鼻子里流出的血，咧开嘴角笑着道。

“诺儿从前调皮，经常惹祸，总是让娘亲不开心，娘亲不要生诺儿的气，诺儿趁娘亲睡着的时候趴在娘亲肚子上告诉过小弟弟了，就算以后诺儿有事不在娘亲身边，他也要每日送新鲜的花让娘亲开心，娘亲喜欢兰花，喜欢初春的龙井茶，喜欢大历国的桃花酿，和诺儿一样最喜欢吃桂花糕……”

楚云汐没想到，诺儿居然将她的喜好记得如此清楚。

她抱住小家伙滚烫的身子，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

“爹爹。”诺儿小心翼翼的扯了扯百里宸风的衣角，“爹爹是诺儿眼里的大英雄！”

闻言，百里宸风的凤眸里闪过一抹隐痛，他甚至不敢回头对上儿子那双满含着仰慕和崇拜的眼睛。

“我叫百里云诺，我的爹爹是北辰国的皇帝，我的娘亲是医术高超的女神医，我既然身为太子，就该肩负起太子的责任……我要保护弟弟。”诺儿攥紧了小小的拳头，在牺牲弟弟和自己死的这件事上，他选择自己做主。

“傻孩子，娘亲学了那么多医术，救了那么多人，可若是看我的孩子去送死，那我还算什么神医？”楚云汐用金针封住诺儿身上的大穴，以防气血倒流造成周身流血。

百里宸风闭上眼眸，忽然点上楚云汐的睡穴，缓缓开口：“无极，送皇后回寝宫。影七，你留下来。”

“属下遵命。”无极抱拳应道。

……

楚云汐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微亮。

“连翘，现在是什么时辰？”楚云汐的声音有些暗哑，眼底急出了红血丝。

连翘端着热水和干帕过来，说道：“大小姐，现在是寅时，我准备了早点，梳洗后先吃一点吧。”

昨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皇上和大小姐因为给太子殿下治病的事起了分歧。而且她听说隐卫营里也生了事端，带回来的大秦国七皇子尸体突然爆炸，被血水飞溅到身上的影卫全都中了奇毒，无一幸免。

还有一事……皇上有令，这件事决不能让大小姐知道。

方才皇上遣太医过来为大小姐诊脉，太医说大小姐的脉象虚弱，胎气不稳，万万经不起折腾。皇上爱护极了大小姐和这两个孩子，失去哪一个他都绝对不会接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