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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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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破绽就出在这里,被火把胡子烧成那样的人,脸上肯定会有一点烧伤…可是,那具尸体的脸上,却一点点烧过的样子也没有!”

自以为这该算是重重一击,也的确收到了很好的效果,窃窃语声不断响起,更明显流露出了怀疑的意思,而似乎是察觉到了这样的趋势,低低咳嗽一声,不空终于站起。

“其实,这一点,本座也察觉到了,所以,才会设法挑动混乱,希望把那具棺材毁掉…可惜,却又碰上了你,不仅保住了符施的尸体,更被你发现了这不对…嘿,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呐!”

似犹怕云冲波没有听懂,顿一顿,不空又缓声道:“符施,就是那个假灵童,一名我准备了很久的戏子。”

几句说话,真是石破天惊,片刻沉寂之后,人群,立刻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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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细岗珠,你!”

惊骂之极的喝骂声,自不止一名僧人口中叱出,本应是焦点的云冲波,反而被冷落下来。

按说,事情走到这里,云冲波便该算是已经获得胜利,但,一些奇怪的感觉,却让他浑身都很不自在。

当然八尊巨像都仍环伺,但云冲波,那感觉不是来自这些怪物,而是…来自不空的身上。

(他,他是主动承认了不假…但,这,这不是要认罪的感觉啊?)

透过那似滴血般的面具,不空静静打量着云冲波,似全不在乎周围的叫骂,过得一会,方油然道:“聪明人…不错,你说的全对,一切都是我在操弄,班戈根本就是我的人,给曲细岗珠的茶叶中也确实有毒,所有的一切,你都说对了。”

“而…而我的图谋,你当然也想明白了?”

透过面具而来的目光,若实物一般,压得云冲波连呼吸也有些困难,用力的抖了抖肩头,似甩脱掉什么,他才道:“我想…你,你应该是利用了大家的错觉吧。”

来自中原,一直认为,帝京此刻不可能对雪域用兵,但当所有百姓和士兵也都这样认为时,他也只有认可大家的判断,直到…直到花胜荣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要和“普通人”一样去思考。

“然后,我就明白了。”

的确每个人也都认为朝廷一定会发兵前来,但那只是基于千百年累积下的印象……多数人的判断,并非就等于是正确的判断。

“而你,你其实很明白,朝廷不可能向这里用兵,理由,你自己也给我分析过。至于什么改土归流之类的事情,其实,只是你一个人在向朝廷写信,这样提议而已。”

相信着“战争”的不可能,却刻意引发出相反的看法,屈竹在玩的游戏,说白了并不复杂。

“让大家都相信要打仗了…这样子的话,大家也就没有退路了,只好和你站在一起,只好先跟着你造反…因为,如果真让军队上来,肯定大家都完了。”

但事实上,战争却不会发生,因为朝廷现下应该是无心也无力向这里用兵,利用着“多数人”的无知,利用着“信息‘的不对称,收割利益,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

“对,你再一次说对了。“

呵呵的笑着,不空竟似乎很高兴。

“当然不会有战争,这块雪域…根本就不值得用大军来占领它。”

“朝廷当然也没有要改土归流的意思,就和你说的一样,只是我单方面的在向朝廷建议…至于他们,虽然不同意,但也只以为是地方官员想要立功的野心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

“至于那些掺在贡香中的毒物…更只是我做的手脚,无论是做为招抚使还是做为法王,这都简单的很。”

笑声清亮,更有着些云冲波没法理解的东西,本能的提高警惕,他注视周围的冰像,防备着这些怪物的突袭。

“不过,这些说话,仍然解释不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当面对金瓶的考验时,本座,会被选择为真正的法王呢?!”

如一把快刀,这问题就将所有的责问斩断,而似乎对云冲波根本再不感兴趣,大笑着,不空将目光投向了远方的达勉仓嘉。

“而现在,知道这一切之后,达勉仓嘉…你,你是否已经做好准备,要来将法王之位,从我手中夺回呢?”

沉默一瞬,达勉仓嘉起身,缓缓走至窗口,弯下身子。

“金瓶已动,位份已明…达勉仓嘉,绝无觊觎之心,请法王明鉴。“

“…很好。”

令每个人也哑口无言的回答,却似乎早落在不空的算中,得意的笑着,他扫视诸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云冲波身上,缓缓:“你…你的确猜出了很多,但…却不是全部。”

“一些…一些,二十年前的旧事,本座现在就让你知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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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密宗,遇到了非常令人头痛的情况。

两名年龄相差近十岁的灵童,分别名为曲细岗珠及达勉仓嘉,在一轮又一轮的筛别之后,终于分不出高下,弄到要动用不知多久都没开过的金瓶。

“金瓶动,真伪辨,真正的转世灵童,至此到底明确…只可惜,到最后,却是伪者存,真者去!”

声音中饱含愤怒,不空眼中若有火光喷涌,只是…他要说的事情,云冲波倒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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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前,密宗发生了一件绝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具最高威望的僧人们在秘密会议之后,决定将‘最优’的灵童淘汰,而将‘次优’者奉为正主。”

坚持这一意见的,是当时地位最高的那若,相信自己的观人之术,他认为,曲细岗珠的眼中,有太多野心,如果选择他的话,必会给雪域带来灾难。

意见得到同意,灵童“达勉仓嘉”被选择成为法王,而失败者,在当时已二十出头的曲细岗珠,则怀着强烈的挫折与失望远去。

“不过,在当时,他自己…并不知道。”

活佛转生,统治雪域,这几乎便是整个密宗存在的基础。而主动做出“次优”选择这样的消息若果走漏…动荡,会是没法想象。

参与的僧人均在佛前立誓言,决不将这秘密再传递下去,而两名当事人,更是绝对的惘然无知。

“但人…人总是会软弱的。”

因为种种的原因,任何秘密都有流露的时候,虽然,走漏的仅是最最微弱的一点蛛丝马迹,但对一些人来说,却已足够。

“多年以前,当真人还不是真人的时候,他曾在青州呆过很长时间,而在风声最紧的时候,他也曾用另外一个身份在雪域避过风头。”

深沉多智,和对于密宗本来就没有信仰可言,完全从“怀疑者”的角度出发来观察,玉清早已察觉到其中有些不对,而左右也不可能在这佛国传道,他便索性用全部精力来试着挖掘事情的真相。

“在当时,真人自己也没有想到,可以有这样的收获。”

凭着太平道的强大资源,以及自己的聪明与坚决,玉清赫然能够将真相重组起来,当看清楚一切之后,他便知道,自己已挖到金矿。

“这个秘密的意义,说有多大都不为过,事实上,真人最终能够获上清认可,晋‘玉清‘之位,与之不无关系。”

同样具深远的战略目光,张南巾立刻看出了这个秘密的价值所在,之后,在他的授权下,玉清开始认真谋划,怎样从中收割到最大的收获。

“首先,我们就找到了曲细岗珠,另外一名灵童。”

得知真相之后,狂怒、及因之而生的动力都是可想而知,而同时,他更本就极为优秀,在太平道的全力帮助下,他更换身份,入仕朝廷,并通过展现自己的所长,得到了往雪域仕官的机会。

“雪域乱,青州荡,帝京的西侧,将不再安全,危险…将被具体化到帝京百姓的面前,这就是真人的谋划…一个,可能将要被不死者破坏掉的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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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会如九天的描述一样清楚,不空将太平道的事情完全略去,仅将当初的“决定”做为重点,对云冲波,这并没有多少影响,但听在众多信众的耳中,这就实在是非常震撼。

“所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为了回到本来就该回到的状态。”

“为了,让真正的法王坐回他本就该坐的地方。”

仍然藏在面具之后,但声音渐渐高亢,目光更灼亮到似在燃烧一般。

“那若做了他不该也不配做的决断,所以佛祖让他横死,让他连归乡的机会也没有。”

“你们供奉了不该供奉的人,所以,你们要陷入混乱,以及恐惧。”

“敖龙将…你以为你是在‘揭穿’我吗?你以为我会‘害怕’吗?你错了。”

“我本来就准备让每个人都知道这一切,因为你们应该知道。”

“我才是法王的转世,我才是真正的活佛,唯一能够庇佑这块土地,给这里带来幸福的人…你们已经错过了二十年,但从今后,便可以不用再错。”

“我难道会隐瞒这一切吗?难道我不是唯一的活佛吗?难道那若,以及其它很多人的下场,不都已经证明了佛祖的愤怒吗?难道我会担心吗?面对着…面对着我的信徒们?”

高亢却又深沉,不空的声音回荡雪峰上空,硬生生压制住了信徒们的骚动,亦令色尼等人渐渐色沮。

“但…但你明明就是屈竹啊?!”

对现在的事情完全没有预料,在云冲波的想象中,真相揭穿之后,密宗群僧,以及众多的信徒们,理应是会用巨大的愤怒,来把屈竹的规划完全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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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这就是您会让不死者前去的原因吗?”

默默点头,九天的神色安宁平静,更似乎有着淡淡的笑。

“不死者…他并不明白‘迷信’有多可怕,某种意义上来说,那甚至比对‘皇帝’崇拜还要可怕。”

只要确认了对方确是真正的活佛转世,信徒们便会自动的屈下双膝,他是什么样的人…那已经并不重要。

与云冲波不同,九天相当清楚什么是宗教,对雪域这儿的百姓也认知颇深,从同意云冲波前去时,她已预见到了此刻的结果。

“经过这次的教训…他,应该会较为成长一些了,人,人从来都是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当相信对方是肉身之‘神’时,即使证明了他的恶行,也会当做不知道。”

“因为,他们,相信,对方,是‘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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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人’卑微下去的时候,‘神’就高贵起来了。”

叹息着,法照如此发着评论。

“不过,他应该不会杀掉那个年轻人…没有必要。”

即使是假的也好,但当被相信是“龙将”时,杀掉他,便等于是在向敖复奇挑战。能够成为四品官员,曲细岗珠当然懂得这里面的分寸。

“看来,今天是没有机会试一试他了…”

扫达勉仓嘉一眼,法照叹道:“你呢?今次事后,你又将何以自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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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些人…为什么都这样啊?!”

倒也看出来对方似乎已经无意再对自己出手,可看到密宗一众的态度,云冲波实在是没法接受。

“他…他明明做了那些事情啊,他明明就是想要把你们全都拖着去打仗啊!”

非常激动,云冲波脸涨得通红,但只是默默的躬着身,从色尼禅喀边到最普通的信众,每个人也都没有回应。

“因为…我才是法王,是真正的转世灵童,这个位子,就是我的位子。”

“怀疑这一点的人…便不再是密宗的人,只要还相信着密宗,便不该挑战我的位子。”

已将局势控制,不空的声音,更多出了一些残酷的满足,轻轻的勾着手,那些巨像也随之淡去。

“但是,但是这完全不对啊!”

“我是说,你们,你们不能仅仅因为他的身份,就这样服从他啊!”

已大致掌握到了一切的缘由,可这,却令云冲波更加愤怒…那理由,有一些是他自己也不能完全明白。

“他可能确实是法王的转世,但这不等于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坐这个位子…法王,法王应该是真正关心你们,真正为你们着想的人啊!”

并不知道自己的愤怒为何而来,要在很久很久以后,当云冲波再回首,方能皤然醒觉,当日的话语,其实,不是要说给任何其它人听,而是,自己。

…未来的,自己。

“他生为法王…那什么也不说明,你们应该首先看看这个人到底怎么样,看看这个人到底配不配当法王,凭什么…只因为他生下来是法王,就一定要让他当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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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者…他究竟想说什么?)

微微动容,连云冲波自己也没有完全把握住理由的怒气,却被九天察觉。

(只因为他生下来是法王,就一定要让他当法王…如果把“法王”换成“不死者”的话,也完全讲的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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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不死者,真是百里挑一…不,根本就是前无来者吧?)

苦笑着,隐身信徒当中的刺客,感到有一些荒诞。

(道理当然是没错…但是,他难道没有想到,这个道理用来质疑不死者的地位,也一样好用的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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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察觉正在为自己的未来挖坑,云冲波依旧在慷慨激昂,虽然,这并不能够使那些信徒们改变观点,却已能使一些较有见识的高级僧人们动容,而,在远处,这更已令法照陷入沉吟。

(这个年轻人,真是永远都令人感到意外啊…)

除法照外,达勉仓嘉显然也甚受震动,缓缓起身,他走至窗前,目光中,有几分迷惑,几分不知所措。

“迷茫了…是吗?”

“是。”

法照的问话中似有嘲弄,达勉仓嘉的回答则缓慢而低沉,脸色非常凝重。

“那个年轻人,他看东西的角度,从一开始,就和我们完全不同啊…”

同样似乎很有感触,法照的目光扑朔不定,看向…看向一些不确定的方向。

“从一开始,他就视那‘法王’之座,那在密宗当中属至高无上的‘法王’之座为一种责任,一种并不美好,却必须要认真对待的责任。”

“他更在质疑转生制度,质疑这密宗存在基础之一的制度…而,从他的愤怒中,我更觉得似乎有些言犹未尽的东西。”

“他走得更远,走到了我们没有想到的地方,所以他才不能理解你的退让…因为,在你的心中,‘法王’这位子只意味着权力,意味着地位与享受…所以,你才会为自己这二十年来的‘占据’而羞愧,而主动退让。”

微微点头,达勉仓嘉的声音,也似乎有几分苦涩。

“让出这位子的同时,我也将我的责任让出,将信任我的信徒们让出,将雪域的未来让出。”

“但,我却没有想到这些。”

“我…我还以为自己很高尚,我以为自己在主动让出了这高贵无比的地位…嘿,比诸这位小兄弟,我的境界,实在相去太远了。”

声音渐渐坚定,达勉仓嘉的腰,更愈挺愈直。

“…很好。”

虽没有回头,法照却似乎知道身后的一切,冷冷的笑着,他探手入怀,不知在摸些什么。

“那未…我们当初说过的事情…”

“我答应你。”

说话同时,达勉仓嘉蓦地翻动两肘,双掌齐出,一起印在法照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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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知道自己的愤怒已在远方换来回应,云冲波此刻的心情,实在是低落到极。

最糟的是,对方…甚至连对他出手都没有兴趣,就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像在看着一个笑话。

(你…你这女人,就是因为猜到会是这样,才让我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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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不死者…应该已经得到足够的教训了。”

眼中放着异样的光,九天淡淡道:“…到最后,也不过如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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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击掌,八尊冰像应声而动,直直立起。

“敖龙将…我不想伤你,但,那并不是说我在怕你。”

转动手腕,冰像同时也开始旋身,之后,是突然间自内崩坏,变成了大堆的冰雪,摔落地平,激起了数人高的雪雾,茫茫一片。

“你看…第九级力量这东西,我也一样有…而…而你最感疑惑的那件事情,我更可以告诉你知道。”

双手平举,见淡淡白光自指尖透出,飞向前侧山壁,紧跟着,轰然巨响中,冰雪飞溅,出现径近五丈的大坑。

“法王…只要身在雪域,法王就是无敌于世的存在…就是神,不可战胜的神。”

“历代灵童当中,有很多很多都不谙武学,但只要成为了‘法王’,便会立刻得到强大至不输世间任何人的力量。这力量无可限制,唯一的界限,只在于脚下的土地。”

“只要不离开雪域,法王就无惧世间的任何人…这件事,就是密宗的最高秘密!连其它三宗也都不知道的秘密!”

(怎么会有这种荒唐事…)

目瞠口呆,云冲波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也不是完全不可思议。身为不死者,自己还不是一样莫明其妙的成为了所谓强者。

(但是…他这个就明显强很多啊,好象也不会一时有一时没的…真是的,为什么这些好事一到我身上就要打折啊!)

(还是说…我们太平道拜的神不如密宗的神好使,那要是我也认真拜一拜佛,会不会也能变得这么厉害?)

胡思乱想当中,云冲波却突然听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一个,深沉,自信,似能将任何事情也都掌握手中的声音。

“无敌于世…真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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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不仅是不空,所有的人都将脸转向说话的方向…雪湖的对面。

已是深夜,但,在说话之后,每个人,也能看清楚对面的一切。

因为,圣洁的白光,正一波又一波的自高临湖面的宫室中涌出,将周围映的如同白昼。

白光中,一点身影缓缓浮起,更向着这边飘来。

仅仅这个起手势,当今天下能够做到的绝不超过二十人,所以,当看清楚来者样子时,密宗诸僧无不动容。

“法照?!”

微笑着,缓缓摇头,法照此刻的笑容,竟已与平日完全不同,是…如此的无奈,如此的…慈悲。

神情从容,说出的话,却石破天惊。

“区区第九级力量,便以为可以无敌天下…也罢。”

“嗔痴之念,出家人本该断绝,但既然灵童您一意如斯…那未,本座,便领教一下好了。”

平淡的说话,却掀起一阵又一阵的大风,使雪湖汹涌荡动,也使色尼等人惊到有如木鸡。

“您…您…”

“还认不出么?”

似好笑样的问着,法照脸上的皮肤,竟开始自行萎缩、脱落…很快的,另一张脸出现,一张,似苍老阅过千年的沧桑,又似年轻带着勃然的生气,似漠然无视世间一切悲欢,又似悲悯关怀世间一切苦难的脸。

…一张,能够令色尼等人迅速跪下的脸。

“佛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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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尊?这是谁…等等,佛尊?!)

吓了一跳,云冲波实在没有想到,传说中,当今天下“最强者”之一,位居整个佛门之首的“佛尊”释浮图,竟然就是和自己一干人等同行多日,被花胜荣等人视同“肥羊”,前后弄了几百银子的法照!

(这,这可糟了…唔,不知道现在把银子还他的话,他会不会计较…)

佛尊现,众僧拜,唯一昂然挺立的,只余下不空,他更如释浮图般,缓缓向上漂起。

“佛尊莅临雪域,真是不胜荣幸。”

说话客气,却全然听不出“荣幸”的意思,不空目光灼灼,盯着释浮图

“但…您却错了。”

“当然,密宗法王在佛尊面前,是什么也算不上,但…”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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