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一跃,抬腿一扫,将那火把扫飞了。
“喂,裴元志,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了而已,你居然敢打我?哼,肚量小!想当初,你那夫人林家大小姐被沉塘的时候,你不是满不在乎的吗?换作你老娘了,你就气了?哼哼,不玩了,走了!”西门鑫手里的马鞭子一扬,双腿一夹马肚子,策马离开了这里。
裴元志没有让人追西门鑫,因为,他得处理眼前的事情,再说了,西门鑫武功高强,又是骑马,哪里追得上?
“还愣着干什么?抬东西来,将夫人抬府里去!”裴元志朝身边吓愣了的仆人们,大吼了一声。
“是是是——”
仆人们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忙了起来。
小巷中,霜月正候着西门鑫,等到西门鑫的马儿跑近了,她飞快地抛出一块石头。
咚——
石头正好打在西门鑫的腿上。
霜月故意用力击打他,西门鑫疼得眼花直冒。
丝——
他吸了口凉气,飞快勒住了马缰绳,细看之下,原来是霜月,那后面,还站着个郁娇。
这两个死丫头,敢暗算他!
西门鑫脸一沉,转道往巷子里跑来。
霜月拍拍手,拉着郁娇闪身在一旁。
进了巷子里,西门鑫马上跳下马来,朝二人怒道,“你们居然敢偷袭我?”
霜月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
郁娇唇角一扬,“你不要那十万的银子了?”
西门鑫,“……”傻子才不要,他慌忙点头,“要要要,当然要了,事情已经办成了,快给钱!”
郁娇微笑道,“好说,你先跟我去一趟景府,我就马上写封信,让纪大管家放银子。”
西门鑫的脸上,马上腾起了怒容。
他咬牙说道,“郁娇,你有没有觉得,你的条件提得太多了?”
“不多不多,想想你的十万两,只不过是装了个道士,耍了下威风,装了下风流,就得了十万的银子,人家那农夫,得干多少年,才得十万的银子?哦,不对,不是多少年,是多少辈子!”
西门鑫叹了口气,“好吧,就依你了,姑奶奶!”
西门鑫让出马来,让郁娇和霜月坐了,他自己另寻了一匹马儿,护送着郁娇和霜月,往景府而去。
桃花湖畔,事情并没有结束。
裴元志正吩咐着仆人们,抬着裴夫人进府。
又有两人骑马而来,停在了他们一行人的而前。
那二人一言不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裴府的仆人在忙碌着。
可即便是这样,仍让裴元志感到无地自容。
看着裴家热闹的,正是景昀和林家三爷林唯枫。
景昀冷冷看着裴元志,脸上浮着讽笑。
林唯枫就不同了,没一会儿就冷笑起来,“哈哈哈——,真是风水流转呀,当初,这裴夫人还笑婉音呢,说婉音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亲自带着人罚着婉音沉了塘。可事实上呢,婉音是被人陷害的,反倒是这个裴夫人,一把年纪了,还偷汉子。呸,不要脸!她才是个不守妇道的!”
“来人,给本世子打!”裴元志大怒。
被一个西门鑫嘲讽,已够让人恼恨的了,又来一个林唯枫,裴元志如何受得了?
几个仆人面面相觑,还是朝林唯枫冲了上去。
林唯枫是谁?那是十多年前,京城有名的纨绔。
谁见谁头疼的那种。
当下,林唯枫一边打,一边就骂上了,“裴家不要脸了啊,冤枉死了儿媳,哪知老子娘才是个偷汉子的,是不是儿媳妇掌握了婆婆偷人的证据,被婆婆诬陷处死了?当真不要脸啊!做贼喊抓贼!”
已经是一更天过半的时间,他这么一嚷,竟有不少人,从裴府两侧的小巷子里,跑出来了。
人们见前方点着火把,打着架,骂着人,十分的热闹,一窝蜂的涌上前。
又见那竹笼子里,死得透透的裴夫人,一个个发出了惊呼声,但多半是在讽笑。
裴元志气得脸色更难看了,他咬了咬牙,对左右吩咐着,“散了,回府!”
他一发话,其他的人也不打了,纷纷散去。
“哼,算他识相!”林唯枫弹弹袖子,冷冷一笑。
“三叔,我去祭拜一下婉音。”等所有人都散去,景昀翻身下马,朝林婉音的坟茔走去。
说的是坟茔,其实,只是个小小的土包。
林唯枫叹了口气,也跟着下了马,往湖边一株桃树走去。
“裴元志真他娘的不是东西,居然将婉音烧成了一捧灰。”林唯枫恼恨地骂了一句。
景昀在树旁,缓缓地蹲下身来,从袖中取出一只酒壶,倒了点酒。
“我知道你不喝酒,不过,我还是想祭拜你,你知道吗?裴家那个恶妇死了,跟你一样的死法,你是被冤枉的,她是被他自己男人亲手处死的。也算是,恶有恶报了吧。”景昀对着坟茔,低低说道。
那声音低沉暗哑,惹人心疼。
连林唯枫听了,都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他走上前,拍拍景昀的肩头,叹道,“好了,婉音也不喜欢你这样子。”他伸手将景昀从地上拽了起来,“你年纪不小了,得找个媳妇,有了媳妇,你的心情一定会好起来。”
景昀却说道,“三叔年纪比昀的年长,三叔该操心自己的婚事才是,三叔成亲了,昀再成亲不迟。”
林唯枫一愣,没一会儿就骂道,“你这死小子,居然敢教训你三叔?”
景昀看了看天,“不早了,我们回吧,爷爷奶奶还等着听消息呢。”
“对对对,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林唯枫和景昀,各自上马,往景府而去了。
……
裴元志在桃花湖畔的举动,很快就传到了永安侯那里。
“候爷,世子回来了,还……还让人将夫人也抬进府里来了。”一直站在湖边,监督着沉湖的裴安,在裴元志回来后,马上向永安侯汇报情况。
永安侯的心情,这两天就没有好过。
他冷冷一笑,“他还有脸将那个女人抬进来?让他来见老夫!”
裴安看眼永安侯,小心地应了一声,“是。”传话去了。
永安侯并没有等多长的时间,就听裴元志在书房门外说道,“父亲,儿子回来了。”
父亲?
永安侯听到这个字眼,以往呢,他的心情会十分的好,因为,他有个优秀的儿子,有个青出于蓝的儿子。
有个能光耀门楣的儿子,但是现在,他听到这声“父亲”,半丝儿也不会宽心,只觉得分外的恶心与嘲讽。
“不敢当!”永安侯咬着牙齿,冷冷一笑,“请进!”
裴元志听到永安侯的这声回复,愣了愣,永安侯,为何是这般口气?
他眸光微闪,提着湿衣下摆,走进了书房。
书房里,一只儿臂粗的蜡烛,忽闪着光,照着永安侯冷峻的神色。
永安侯站在书桌旁,身材矮短,却通身都透着威严,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走时来的裴元志。
裴元志低着头,缓缓走上前,认真地行了一礼,“父亲。”
虽然,他穿着湿衣,头发上还淌着水,但他贵在长得好看,身材又高大挺拔,所以,看上去依旧是那么风姿卓越。
永安侯打量了他几眼,眯着眼,冷冷一笑,“都说了不敢当了,你还行什么礼?”说着,他甩袖走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去了,“连湿衣都没有更换?什么事情,这么紧急来见本侯?”
本侯?
裴元志的眸光闪了闪,永安侯自称本侯,不称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