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忘了。”
她皱起眉,不依不饶起来:“那你在楼下等了多久?”昨晚她并没有告诉他他们几点出发,只说了要明天去,让他看一下店。如果他想顺利把他们截住,岂不是得一早就在楼下等着了么?
“刚来而已。”
袁佳木不说话了。在社会上滚了五年,她习惯了大家对她冷言冷语指指点点,突然跳出这么一个人来,她多少有些无所适从。而且他大概不知道,在寒风中呼吸久了后,声门会不自觉地紧缩,然后声线难免会发生一些变化,虽然很难辨别,但是对于耳朵比常人好使的盲人而言,基本上一听便知。
她忍不住想,他为什么这样呢?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袁小树见袁佳木不接,表情还很复杂,他看不懂,更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看着沈良铭端着书包一动不动等了很久,手还被冻得发红,心里突然就心疼了。他踮脚抱过书包,并不重,但他还是打了个踉跄。
“木头妈妈,你怎么不收呢?这是阿晋叔叔的心意啊,阿晋叔叔的手都被风吹红了。”袁小树认真地责备道。
袁佳木脑子里宛如过了一抹细细的电流,一下子打在了心尖上。她一时有些迷乱,想说话,但嘴张了半晌也说不出来,最后还是万年不变的一句:“谢谢。”
木马被忽视了很久,它蹲在一边不满地摇着尾巴,一下一下地打在沈良铭的小腿上,想吸引一下注意力。见沈良铭终于低头看它了,它立马站起来提溜着眼睛讨好。
沈良铭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趴在它耳边低声道:“照顾好她。”声音非常小,小到连离他最近的袁小树都听不见。
但袁佳木却听得见,她脸颊瞬间像烧起来了一样,她连忙把脸埋进厚厚的围巾里,企图不被发现。
沈良铭起身便看见她因不安而四处轱辘的眼睛,以及白皙的皮肤下一抹淡淡的粉红。“你怎么了?”
袁佳木摇头。
他没追问,只道:“我走了,路上小心,多注意车。”
“好,今天就辛苦你了。”
袁小树发现沈良铭要走,立刻拉住他的衣摆,皱巴着脸求着:“阿晋叔叔跟我们一起去么……”
他笑,“不行,不然今天的店没人看了。”
袁小树转向妈妈,“木头妈妈,让阿晋叔叔跟我们一起去呀,一天不开店没什么的呀。”
袁佳木无语,有些懊恼了,今天是周末,一天不开店会流失多少客户呢,损失多少生意呢!然而最让她郁闷的是,她居然真的有股莫名的冲动想说:今天天气那么好,同游一发吧!
可一想到上次她随口说的一句“我等你好久了”都让他调侃了,她还是机智地选择闭嘴。
总得找点什么幌子才行吧,这么直接地邀请他去,会不会显得好饥渴?万一又被他误会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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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小树不知道他母上心里的煎熬,只觉得袁佳木便秘般的表情是在间接拒绝他的请求,于是再接再厉道:“音乐喷泉的看门阿姨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每次看到长得好看的人都不收门票,阿晋叔叔长得那么好看,阿姨一高兴就省掉我们的门票了!”
袁佳木故作吃惊,“真的吗?那么好?”其实她心里那个欲哭无泪,门票才十块钱,低于一米四的孩子还不要门票,跟一天不开店比起来,好像不是很划算啊……算了,一时间也没有好的借口,豁出去了。她咳了两声,对沈良铭淡定地说:“不然……今天就一起去吧。”
说完她的脸又红了。
沈良铭看着她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的脸,突然笑了笑。
袁佳木更紧张了。他的笑声很轻,但是总让她觉得她好像被一眼看穿了。她真的没有想太多,只是希望有个人能帮她分担一下照顾狗和儿子的辛苦,毕竟她眼睛不方便。至于方才那一点点小心动,大概是长久以来缺爱的人都会有的情绪波动。嗯,就是这样。
袁小树刚说服了妈妈,见沈良铭但笑不语,又急了,他思考了片刻,说:“阿晋叔叔,木头妈妈感冒了,照顾我很累的,老师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帮着她一起照顾我,她就不累了。”
结果出乎他意料的是,沈良铭一听脸便沉了沉,带着笑意的脸愀然严肃,对袁佳木说:“感冒了就改天去,为什么非要今天去?今天天很凉,感冒加重了怎么办?”
袁小树默。
袁佳木本来还觉得不好意思,见袁小树聪明反被聪明误后,笑得乐不可支起来,“我没事,他胡说的,他只是想你陪我们而已。”她的感冒并不严重,连鼻音都没有,所以大概明天就好了,应该不会被发现吧,她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