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佳木眨了眨眼,显然,她察觉出了他语气里的松弛,于是大胆问道:“习医生,我今天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让你生气了?”
他叹气,“没有。”
“真的?”
“嗯。”
要一个男人承认他在闹别扭是非常困难的事。其实她今天对他的抗拒和谨慎,让他有点不快。以前她也是如此,不过她性子保守,不喜欢和非亲密关系的男人有太多的肢体接触,这他完全可以理解,可当她身边出现了另一个男人的时候,他会不由得把她对他抗拒和谨慎的原因归结于那个男人,这是任何男人都会出现的疑虑,他也不例外。
袁佳木不知道这些复杂的情绪反应,听到他说他没有生气,她松了口气,“那你拿着伞吧,否则你会被淋湿的。”
习练没有忸怩地拒绝,转身走了两步后,又回过身来,他终究是忍不住想问:“你有没有考虑过给小树找个爸爸?”
袁佳木一愣,老实答:“没有……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是因为你不想,还是因为小树不想?”
“我没有问过小树这个问题,我的情况对他而言太复杂了,说了他也不懂。”小小年纪,要被迫接受一个陌生男人并喊这个陌生男人爸爸,实在有点难为一个四岁半的孩子,万一他问起,为什么他之前没有爸爸,她该怎么去回答呢?唉。
习练问:“你怎么想?”
“我、我不知道。”
“有考虑的人选么?比如……”他脸色稍霁,“江晋?”
她呆了几秒,下意识地说:“不可能吧,不可能的。”她的脸渐渐红了,毫无缘由地红了。
其实她不想面对这个问题,因为她觉得她没有资格去评价一个男人能不能成为所谓的“人选”。细数一下,她带着私生子,学历不高,长得不算特别好看,还是个残疾人,也没有彪悍的背景和资产,有什么资格去挑选别人,评价别人?
而且……
江晋是个很优秀的人,即使他没有很高的薪水,但谈吐举止都让她觉得他人品教养绝佳,在她的潜意识里,他值得非常好的姑娘,而不是她这种……没有一点拿得出手的女人。
得到了答案后,习练没有继续往下问,而是撑开伞,“知道了,过两天我再来看你,给你带特产。”
“嗯,谢谢。”
直到习练的脚步声彻底在耳边消失,袁佳木的呼吸才缓缓恢复了正常的频率。他以前是她的医生,她对他言听计从惯了,再加上他总是不苟言笑要求严苛,她在他面前神经就会绷得很紧,就算后来关系发生了变化,也没有好转,这种感觉就类似于师生之间僵硬的熟稔,就算私下关系再好,也撇不去这一层令人尴尬的情感。
手上被烫过的地方隐隐作痛,她揉了揉,转身进了花店。
袁小树在屋里乖乖地做作业,齐欢欢在教他算题,正遇到某个难题她做不出来,又放不下面子说不会时,听见了门口传来的风铃声。
齐欢欢两眼一亮,肯定是袁佳木回来了。她拍了拍袁小树的头,丢了一句“这种题要自己做出来才有成就感,我是在为你着想”便跑了。
齐欢欢凑到袁佳木跟前,拿着个苹果嘎嘣嘎嘣地咬着,“你跟习医生居然认识得比我早?你老实说,他是不是……”她回头确认了一下袁小树没有偷听,然后压低声线道,“袁小树亲爸?”
袁佳木坐在沙发上,摇了摇头,“不是。”
“那他是谁啊?”
“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的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