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衣衫脱了。
凌夜缓缓抬起脸,纤长的睫羽向上扬起,如同在火光里振翅的羽蝶。
他恍惚地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如此不正经的话,师兄对他说过许多次。
他清楚地记得每一次。
师兄第一次对他说这句话,是在冰域的客栈里。
那天他饿晕在雪地里,四肢冰冷,看着漫天的飘雪等死,就像只被咬得破烂的过街老鼠,无声无息死在长街的尽头。
被玷污的圣女生下的孩子,是冰域人人嫌恶的对象,死了才好。
有人踩着雪,奔跑到他的身边,伸手按在了他的脖颈,虚惊一场地小声道:“活着……还好活着,还好我来得及时。”
是还带着一丝稚气的少年音,夹杂了些许的跑累般喘息。
他缓缓地掀开眼眸,对上了那对亮晶晶的黑眸,看见了朝他傻笑的少年。
——个子还未长高的少年师兄。
“师尊不靠谱,又跑去喝酒,喝得醉醺醺,刚才才告诉我你躺在街边,快要死了。”
黑发的师兄半跪在地上,慢慢将他抱在怀里,一边说着话,语气一半埋怨,一半好气:“我找了一路,急得差点要飞起来。”
“师弟,你命真大,和我一样大。”
师兄脱下自己身上雪白的狐裘大衣,裹在了他身上,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事,自顾自地傻笑了下。
“从今天起,你跟着我。我是云昭,你可以喊我师、兄。”
他闭上眼眸,只当是胡言乱语。
什么师尊,什么师兄,与他有何关系。
雪还在往下落,他被小小的师兄背在身上,一步一脚印地向前走。
“到了,客栈。”
进入客栈的房间后,师兄就将他放到了床上,想朝他嘴里塞了一颗丹药。
他不愿意张口,面无表情地侧过脸。
“这是暖身丸,吃完身体就变暖和了。”
师兄急得用手抬起他的脸,去捏他的下颌,“张口。”
“听话。”
师兄掰不开他的嘴,最后气得瞪他,那对灰黑色的眼瞳,又大又圆,清澈纯粹,就像是小鹿的眼睛般,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可怕。
“又不是毒药,为什么不愿意吃呢?”
师兄无奈地移开放置在他唇边的药丸,塞自己嘴里,还解气般地自己嚼得很用力。
“难道我长得像坏人?不可能呀。”
师兄用手搓着他冻僵的手脚,一边盯着他的脸看,似乎想从他的脸色揣摩他在想什么。
“脸被冻僵了吧,才冷冰冰的没表情。”
师兄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好一会,最后笃定地抿唇笑了:“你怕生,对吧?”
他闭上眼眸,忽视身上那透传来的炙热目光。
师兄唤来小二,让他们送来沐浴的木桶,再装了近半桶的热水。
他昏昏欲睡之际,却被掀开了被子。
师兄站在床边,看着他,眉眼含笑:“把衣衫脱了。”
他懵了下,想起那些喜欢折磨幼童的可怕修士,顿时急得翻身下床。
脱完衣服,他要面临的只会是恶心的羞辱,那还不如死!
可是,他脚刚刚落床边,就感觉到一阵疾风掠过脸颊。
银白色的长剑抵在他的肩,而他身上本就单薄的衣衫已被剑尖挑破,从身上滑落。
他赤身裸体,只有下身还留着一块遮羞布料。
而剑的另一端握在师兄手中。
“这是我新学的剑招,燕回斩,怎么样?”师兄得意地笑道:“快吧?”
他完全没想到眼前的人会有传闻中的恋童癖好,只觉得遍体生寒。
“让你脱,你不脱,还想跑,那只能师兄帮你脱了。”
师兄收剑入鞘,他趁机冲向了窗户,想要跳到窗外。